马车一路驶到银雨楼门口,卓澜江掀开帘子跳下车,一抹耀眼的红便直直撞入自己的眼,他怔愣一瞬,随后笑道:“阿姐。”
苏吟秋点头,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卓澜江上前接过她举着的伞,傲人的身高足以让他俯视苏吟秋,他垂眸看她,道:“手累了吧,一起进去?”
二人回了主屋,侍女连忙奉茶,是上好的阳羡雪芽,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茶香四溢。
苏吟秋:“那边的事如何?”
“先不说这些,”卓澜江让孙震把他准备好的盒子拿上来,递给苏吟秋道:“给阿姐的礼物。”
盒子里是一把被包裹得很好的油纸伞,伞柄坠着红色流苏,撑开的伞面上红梅点点,还有铁画银钩的题字,颇有文雅清新之感。
卓澜江垂眸看她,期待道:“喜欢吗?”
苏吟秋:“嗯。”
她将伞收了,开始给卓澜江讲最近发生的事,清冷的声音如珠玉落玉盘,声声悦耳。
“阿姐定夺就好。”卓澜江不想思考这些,他本就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
“那潘樾,阿姐想让他留下,那便留下,若是不想……”他声音蓦地沉了沉,“那就让他身败名裂,滚出禾阳。”
……
是夜,月华如水,银雨楼——
苏吟秋讨厌一切阳光,无论是温暖的还是炽热的,所以总是撑伞,却格外偏爱月亮,银白的清辉吻遍她的全身,总能洗去心底不知名的燥气。
她坐在屋内,看向窗外,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还是那么娇纵傲慢,带着一丝常期不食烟火的病弱气:“你到底还要困本小姐多久,等我出去一定杀了你。”
“杨昭屿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苏吟秋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听你瞎嚷嚷。”
她回眸看向身后,女子肤白胜雪,身姿纤细窈窕,一身暗红衣衫层叠如浪,裙摆似红梅初绽,称得她格外美艳,尤其是微红的眼尾上挑着,更显倨傲。
女子美得不似常人,只是形如虚影。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上官芷,”苏吟秋喊出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眼神倏地冷凝,含笑道,“我没有拦着你,也没锁着你,是你自己不能走。”
她踱步到上官芷面前,俯视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我,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来杀吧。”
“你以为我不敢?!”上官芷横眉冷对,抬手就要掐苏吟秋的脖子,她无比渴望看到那人痛苦的表情,若是真能杀了她,该是多么畅快!
可她的手却只是从苏吟秋脖子上穿了过去,没能触碰到一丝一毫的实物。
每当这时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她已经死了月余,死在眼前这个人的算计之下。
上官芷穷极一生都在追寻潘樾的爱,为此费尽心机,吃尽苦楚,却依旧一无所获。本以为这次终能得偿所愿,却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还生生做了杨采薇的替死鬼。
就连死后也不得安生,灵魂不入轮回,不归地狱,就日日在这世间飘着,落在苏吟秋周围,困在这方寸之地。
整整一月了,上官芷想了很多,突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喜欢潘樾了,更不懂她为何将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知道自己死了,哥哥该多么伤心。
只是回不去了。
人死不能复生啊。
她该恨苏吟秋的,这个十年不见的故人,再见就用她的偏执和爱制成了剑,逼她自刎,只为给自己的妹妹铺路。
从小他们四个人一起玩,她就总是被丢下的那一个,如今也没有例外。
“我会杀了你。”上官芷笃定道。
“我很期待。”苏吟秋神色冷淡,舌尖却好似含着些微暧昧与眷恋,“阿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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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令的设定本就些微偏玄幻,所以上官芷现在是魂魄状态,还是原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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