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傀儡
“媞儿，这么多年你觉得四大伯侯家的儿子如何？”殷寿端着一副慈父模样。
“回父亲，女儿有些拙见。”
“说说看。”
“西伯侯之子姬发，与殷郊极为要好，单纯正直，可委以重任，只是...”殷媞小心看向父亲。
“但说无妨。”
“只是，与家人感情颇深，恐怕...不能完全为您所用。”
“...还有呢。”殷寿皱了皱眉。
“东伯侯之子姜文焕，为人和善，与质子营其他人的关系都还不错，只是与鄂顺走得近些，不过做事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这点倒是不错。”
“南伯侯之子...鄂顺，看似温驯木讷，实则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人——该防。”
“哦？”殷寿微微一笑，“他可是你的未来的夫婿，该防？”
“女儿只是就事论事，再说了，以后的事谁又能确定呢？”
“与其依仗夫家，倒不如效忠父亲。”
殷寿哈哈大笑：“还是媞儿像我！”
殷媞并没有高兴，只觉得恍惚，她想起了鄂顺刚学会射箭之后为她猎的白兔，养在她的宫中雪白雪白的、圆滚滚的。那以后，殷媞一看见那只白兔，那天他的脸脏兮兮的，还有擦痕，满身狼狈，一看就知道过程并不顺利。那个傻子，还在笑，眉眼弯弯的，可她只觉得晃眼。
她这种人，值得吗？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少年明朗的声音响起。
“......便唤作‘玉奴’吧。”
“好听，你取的便好听！”他笑得更灿烂了，笑得刺眼。
那天风和日丽，却在殷媞的心头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也许是天生懦弱的缘故，她对所有的欢喜都掺杂着不详的预感。
比如，现在。
“北伯侯之子崇应彪，人如其名是只猛虎，勇猛无双又鲁莽好斗，只是毫不掩饰野心，这种人虽说该防，但是假以时日，会是一把听话的好刀。”
“你的意思是，要我重用崇应彪？”殷寿有些意外。
“他这种人该怎么驯服，父亲、最是知道的......”殷媞轻轻说到。
“哈哈哈，好啊，不愧是我最聪明的孩子。要是殷郊像你，我也不至于......”
殷媞只觉得脊背发凉。
...
...
“姐姐！”殷媞一出营帐就看到一个黝黑的人。
十四岁的殷郊已经初具少年英姿，身子开始抽条竟比殷媞高出了半个脑袋。如果忽略他鼻青脸肿的脸，也算是一个天人之姿的少年将军。
“都多大了，还这样莽撞。”殷媞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姐姐是来看我的吗？”殷郊没有在意，还追在她身边，“难不成是来看鄂顺的？”
“你这莽夫！”殷媞冷静的面具被彻底撕碎，杏目圆睁，脸颊染上了绯红，“简直不知廉耻！”
殷媞和鄂顺的婚约不是秘密，所以每次她去质子营就会有人起哄，对着鄂顺打趣，但是因为身份也都是小打小闹。
情窦初开的少年只会傻傻地对着女孩笑，这笑却让崇应彪觉得相当碍眼，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在下次单挑时狠狠揍鄂顺，不过他留了个心眼——从来不打脸。
殷媞脸上的羞愤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她只觉得可悲。
他们，包括她自己，都由不得自己，都是傀儡。
这样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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