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诊断

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然后听到一个女声：“脑震荡。我这里专业仪器不太多，要深度检查可以去大医院看看。这种情况有可能携带其他脑部疾病，比如……”

少年在刺眼的白炽灯光中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撑起上半身，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哪，你们是谁……我是谁？”

“嗯，失忆，就像这样。”莉迪亚合起档案夹，幸灾乐祸道，“萨贝达先生，你摊上麻烦啰。”

奈布脸色有点难看。他本意是从这孩子嘴里问出点什么，但现在看来……大约是没什么希望了。但又不能就这么把他扔在莉迪亚这里，那就是在给医生小姐找麻烦了。

“那这种情况，还有可能恢复吗？”奈布问。

“当然，他只是由脑部组织损伤导致的暂时失忆，又不是被夺舍了。只要多加引导，恢复只是时间问题。”莉迪亚走到病床旁边，把少年摁回床上，“躺着。脑震荡最重要的就是休息，短时间内别再乱跑了。除此之外还有些皮外伤，我给你开点药，记得按时上药。”

说完，她示意奈布到外面说话。奈布跟在她后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留下一句“好好休息”，然后推门出去了。

。。。

“他的骨龄我看了，的确是17岁。”奈布刚关好门，莉迪亚就开门见山地说，“还有你说的熟悉感，我也有。我肯定也见过他。”

“我们的交际圈，没什么重叠的部分吧？”奈布说。

“那是自然。但他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很难用大众脸来解释吧。有特色的长相，给人留下的印象深也是正常的，即便只是扫过一眼。”莉迪亚耸耸肩，打开档案夹，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道，“不说这个了。你看这里，病人体表有大量明显的擦伤和淤青，以及，他还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和消化系统疾病。”

“擦伤和淤青，多半是磕的吧。只是这营养不良……？”奈布皱起眉头，“以他的穿着看，是大户人家少爷的可能性偏大啊。怎么会营养不良？”

“呃，打住。他这些伤可不是单纯的跌倒导致。通过鉴定，这些伤痕只有部分是摔伤，另一部分可能是勒伤和抽打所致。简单来说，就是有遭遇捆绑和鞭打等经历。结合营养不良和胃病来看，如果你说的家境良好属实，我可以作出猜测——”莉迪亚顿了顿。

“虐待。”奈布沉声说，“他遭遇了虐待，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莉迪亚爽快地说，“这只是我个人推测，没有更多的实际依据。侦探先生，虽然你没有说，但我能看出你对这孩子有意见。现在，他的情况你也清楚了，需要你自己考虑怎样对待他。不过，出于一个医生的道德，我希望你能对他好一点。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至少不要再让他受到伤害。”

虐待……这怎么可能？

奈布皱紧眉头。

无论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还是面料精致的衣物，都昭示着少年大概率是位条件优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是这些伤……

“……我会好好考虑。”奈布低头致谢，“那么，就劳烦琼斯小姐给他开药了。我们很快就走。”

“你是丽莎的朋友，不必这么客气。”莉迪亚点点头，“一定要看好他，最好能多卧床静养。”

奈布再推门进去时，少年乖乖在病床上躺着，保持着他出去时的姿势没变，此刻正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他本来不想解释什么，可看到少年这副样子，还是开口道：“放心，没事。你再躺一会，差不多我们就回家。”

“……回家？”少年的声音有点哑。

奈布没再回答他。他拿出手机，给事务所打了个电话：“丽莎？对，我们快回去了。他会留下。帮我把卢卡房间收拾一下，我今晚要睡那。”他说着又瞥了一眼少年，顿了顿，“算了，不用了，我得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