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昙—叶舒窈】6

“你是谁？”

身后簇拥之人声音压抑而低沉，宛如远处瑶琴之音，深远悠长，我睫毛轻颤，冰冷的眼神立刻变得温柔而迷蒙，不对…他很熟悉。熟悉的桔梗淡香，熟悉的清冷嗓音……是箫蘅吗？

我不熟识箫蘅。

只是在冬日盛大的宫宴上，与他仅有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而已。

最令我难忘的是前年的除夕夜，我还没有久缠病榻，从含光殿返回章华宫，夜色漫漫，路途遥远。走着走着，一缕雪花落在我额间，晶莹剔透，久久不愿消融。侍女不知去了何处，就在这时，我无意间转过头，看见箫蘅提灯而立。

身着一袭红衣官服的他，在烛光的映照下，两道剑眉下眼眸弯弯，似有无尽温柔，与传闻中的狠厉并不一样。

“参见婉仪公主殿下”。

他恭敬地向我问候。

我侧目望向苍穹，漫天飞雪遮住了月光，眼前一片阴沉。

“肃国公，你说近来为何总是阴霾密布，总不见月色呢？”

我随口一问。

“殿下是想看月亮吗？”

箫蘅依旧面带笑意，我蓦然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看看光，黑夜中的光，许久未见了”。

“光吗？臣无能为殿下驱散阴霾，拨云弄月，但我有一盏明灯，赠与殿下”。

箫蘅立于灯下，灯火映衬得他面如冠玉。在纷飞的雪花中，他的鬓角染上了一抹霜色，手里的宫灯在他的眼底折射出点点光华。

漂亮的灯，漂亮的人。

“……箫蘅”。

我不禁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新年伊始，除岁之时，臣将自己的月亮献给殿下，希望可以给您照亮脚下的路”。

/思绪回转/

是了，眼前这位就是京都肃国公箫蘅。

得不到身前人的回应，漆黑的眼眸透出寒意，男人关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声音冷若冥府判官。

“擅自闯入我的地盘者，死！”

“咳……”

恍然间，我因为喉咙间窒息感而涨红了脸。右手迅速探入袖袋，手指触到一个如意形状的香囊时，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一股巨力狠狠砸在了背上。

“砰！”

我的肩膀重重撞在旁边的墙上，摩擦而过粗糙的柴火，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咸腥味，鲜红的血在肩上如彼岸花般绽放。

但此刻，顾不得自己。

站稳后，我急忙望向他，此时，箫蘅双眼血红，额头青筋暴突，身体失控地撞到我对面的时候墙上，是毒吗……竟然有人可以给他种下毒。

“箫蘅，别！”

我一挥手，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紧紧抱住箫蘅的腰，他的体温徒然上升，太烫了，我突然意识到他种的或许不是毒，是被人下了春药。

空气中，暗香与情欲交错流动。

霎时间，箫蘅的动作稍稍放缓，他额间沁出了薄汗，他在用自己的理智压抑，我更加笃定心中猜测。看到小舍的最东南角有一个大水缸，想要把他推进去可是身侧人压根甩不开，无奈之下只能拉着箫蘅“扑通”一声跳入其中，而后自己迅速冒出水面，声嘶力竭喊道。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呃！”

箫蘅一口咬在了我的颈肩。

我吃痛闷哼一声，本能地伸手想推开他，手却一滑，在他脖子上抓了一把。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