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深的思索之后,江澄决定将魏无羡不在在江氏弟子名单之外的事情坦诚地告诉魏无羡。他明白,这个决定对魏无羡来说意义重大,而对整个江氏家族来说也是一场不小的震动。于是,他选择寻求长老们的意见和建议。
江澄向大长老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和担忧。大长老沉默片刻,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一叠信件,递给了江澄。
“宗主,这是老宗主从云深不知处回来后交给我的,他让我在适当的时机交给你。我想,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大长老缓缓说道。
江澄接过沉甸甸的信件,信封上分别写着他们三姐弟的名字。他拆开了标着自己名字的信封,里面的字迹是父亲江枫眠的。江枫眠在信中向江澄表达了他的期望和信任,同时也解释了区别对待他和魏无羡的原因。
江枫眠写道:“阿澄,我深知你一直对此事心存疑惑和不满。但我始终相信,你和阿婴有着不同的发展道路和人生轨迹。我对你们的教育和期待自然也会有所差异。”
“你要明白,作为未来的家主,你需要的不仅仅是武艺和智慧的增长,更需要培养出宽广的心胸和坚定的气度。这是我区别对待你和阿婴的原因,并非有意偏袒或疏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你要牢记,作为家主,你肩负着云梦江氏的命运和未来。我希望你能守护好我们的家族,让它在你的领导下繁荣昌盛。”
读完信后,江澄的心情变得复杂而沉重。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以及与魏无羡之间的微妙变化。他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误解了父亲的意思和用心。他终于明白,父亲并不是偏爱或疏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在用他的方式培养他们成为更好的人。
有了父亲的信,江澄才是真正的下定决心不拘着魏无羡了,魏无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他是一个侠士,不适合家族。
魏无羡回到莲花坞,一进门就有侍女告诉他宗主和大小姐在祠堂里等他,让他过去。
江厌离和江澄跪坐在祠堂,江厌离一边擦拭父亲母亲的牌位,一边和江澄小声说话。魏无羡探进一个头,道:“师姐?江澄?你们找我?”
江厌离轻声道:“阿羡,进来啊!”
魏无羡走了进来,在他们身边坐下,跟着一起擦牌位。
江厌离瞅他一眼,道:“阿羡,你来莲花坞多久了?”
魏无羡道:“我九岁来到莲花坞,现在已经十年了。”
江厌离感慨道:“已经十年了啊!时间过得好快,还记得你刚来莲花坞的时候阿澄把你关在门外。”
那时,魏无羡才刚被江枫眠从夷陵捡回来不久。他一进门,看到一个神气的小公子牵着几条小奶狗在校场上跑来跑去,登时双手捂脸大叫一声,嗷嗷地哭了起来,扒在江枫眠身上一整天,怎么也不肯下来。第二天,江澄养的这几条小奶狗就被送给了别人。
这件事气得江澄大哭一场,就算江枫眠好言好语温声安慰,让他们两个“好好做朋友”,他也拒绝和魏无羡说话。过了好几天,江澄的态度软化了些,江枫眠想趁热打铁,便让魏无羡和他住一个屋子,希望他们能增进感情。
原本江澄已别别扭扭要答应了的,可坏就坏在,江枫眠一时高兴,把魏无羡托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手臂上。江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虞夫人当场冷笑一声,拂袖而去。因夫妻两人各自身有要事,匆匆出门,这才没来得及又多口角。
当天晚上,江澄便把魏无羡关在了门外,不让他进去。
魏无羡拍门道:“师弟、师弟,让我进去,我要睡觉啊。”
江澄在屋子里,背抵着门喊道:“谁是你师弟!你还我妃妃、你还我茉莉、你还我小爱!”
妃妃、茉莉、小爱,都是他原先养的狗。魏无羡知道江枫眠是因为自己才把它们送走的,低声道:“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怕它们……”
在江澄的记忆里,江枫眠把他抱起来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五次,每一次都够他高兴好几个月。他胸中一股恶气憋着出不来,满心都是“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突然,他看到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屋子里多出了一套不属于他的卧具,那股恶气和不甘霎时冲上脑门,驱使他将魏无羡的席子和被子搂了起来。魏无羡在门边巴巴地守了半天,忽然门开,还没来得及面露喜色,就被一堆被一股脑扔出来的东西砸得险些仰面摔倒。木门再次重重关上,江澄在里面道:“你到别的地方去睡觉!这是我的房间!连我的房间你也要抢吗?!”
魏无羡那个时候根本不明白江澄在生气什么,怔了怔,道:“我没有抢,是江叔叔让我和你一起住的。”
江澄一听到他还在提自己的父亲,简直就像是故意在炫耀,眼眶都红了,大喊道:“走开!再让我看到你,我叫一群狗来咬你!”
魏无羡站在门口,听到要喊狗来咬他,心中一阵害怕,绞着双手,连忙道:“我走,我走,你不要叫狗!”
他拖着被扔出来的席子和被子,飞奔着跑出长廊。来到莲花坞没多久,他不敢这么快就到处上蹿下跳,整天只乖乖窝在江枫眠让他呆的几个地方,路和房间都不识得,更不敢随便敲门,生怕惊了谁的梦。想了一阵,走到木廊没风的一个角落,把席子一铺,就在这里躺下了。可是越躺,江澄那句“我叫一群狗来咬你”在他脑海里就越是响亮,魏无羡越想越害怕,拱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听什么风吹草动都觉得像是有一群狗悄悄围过来了。挣扎一阵,觉得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跳起来将席子一卷,被子一叠,逃出了莲花坞。
他在夜风中气喘吁吁地跑了好一阵,看到一棵树,不假思索便爬了上去,手脚并用抱着树干,觉得很高了,这才心魂略定。不知在树上抱了多久,忽然,魏无羡听到远远有人软绵绵地在叫他的名字。这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一个白衣少女提着一盏灯笼出现在树下。
魏无羡认出这是江澄的姐姐,默不作声,希望她不要发现自己。谁知,江厌离道:“是阿羡么?你跑到上面去做什么?”
魏无羡继续默不作声。江厌离举起灯笼,道:“我看到你了。你的鞋子掉在树下了。”
魏无羡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左脚,这才惊道:“我的鞋!”
江厌离道:“下来吧,我们回去。”
魏无羡道:“我……我不下去,有狗。”
江厌离道:“那是阿澄骗你的,没有狗。你没有地方坐,一会儿手就酸了,要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