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眉眼含笑,望向张遮的眸光中却泛着刀刃般的冷光.
他的出现是张遮始料未及的.
张遮“谢少师.”
张遮拱了拱手,面无表情.
谢危没理会张遮,他收拢起伞,从张遮身旁绕过,径直走到沈轻衣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沈轻衣完全笼罩在阴影中.
伞被他搁在桌案上,他抖了抖手中沾了些雨珠的雪白狐大氅,给沈轻衣披上.
沈轻衣低眸看着谢危骨骼分明的双手灵巧的为她系了个蝴蝶结
沈轻衣“谢危...”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危打断.
谢危“宫门马上就要下钥了,走.”
他的很是声音平静,沈轻衣猜不透他的心思.
谢危撑开油纸伞,牵起沈轻衣的柔荑,便要走进雨里.
张遮“谢少师.”
张遮叫住谢危.
他深知谢危的疯狂程度,也了解谢危对沈轻衣的占有欲之强烈.若是不将事情原委阐明,他担心谢危会产生误解,从而做出伤害沈轻衣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将事情道明.
张遮“我刚才路过水榭亭,碰到了恪安公主和安陵王.”
其他的他并未多说,他深知,以谢危的聪明才智,必能领悟到他话中的含义.
谢危沉默地撑起伞,牵着沈轻衣的柔荑,走进大雨里.
张遮凝望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氤氲的水雾之中,他才收回目光.
希望他的解释能有用.
他心中是不愿沈轻衣与谢危这世继续纠缠在一起的,可他总是想起上世沈轻衣最后见他时的场景.
她身着一袭洁白的衣裳,面容如玉般白皙,虽施粉黛抹了胭脂,却难掩其憔悴之色.
而他一身破烂囚衣,那破烂囚衣下,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皆出自兴武卫周寅之之手.
沈轻衣“张遮.”
张遮“你怎么来了?”
前世那时的沈轻衣被谢危困于皇宫之中,日夜有人看守,不可能出得来.
在瞥见她的那一刻,他的表情除了惊诧之外,更多的则是恐惧.他害怕谢危察觉到她的失踪,找到她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他已经不在乎身上的伤有多深有多痛了,他只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沈轻衣“我有办法救你出去.”
张遮“我不需要你救,这是我自找的,你走!”
他只想让她快点离开,不想让她因跑出来见自己而受到伤害,因而连唤她的称呼都从往日的“公主”变成了“你”.
沈轻衣“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去帮阿宁的,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沈轻衣“张遮,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救你出去...”
张遮“我不需要!”
他帮助姜雪宁隐瞒周寅之的罪状是他自愿的,跟她无关,他进入牢中也是他自愿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沈轻衣“张遮,你还记得你曾经问我的问题吗?”
她突然间转移了话题.
他虽然不明所以,但却记得,记得他曾经还未下狱时问过的她几个问题.
他问她,有没有爱过谢危.
沈轻衣“爱,从始至终只有他.”
他问她,有没有后悔遇见过谢危.
沈轻衣“我不后悔,我从未后悔遇见他.”
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离开,离开沈珩,离开谢危,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他带她去一个很远很远,一个谢危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她没回答,可他从她眼中看到了回答,她不愿,她不愿离开谢危.
谢危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依靠和帮助时救了她,从此成了她心中的唯一,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纵然后来谢危因疯狂而强迫她承受了无数她不愿承受的痛苦,她却始终未曾生出离他而去的念头.
沈轻衣“张遮,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她离开了,她也兑现了她救他出去的诺言.
可那次却是他们上一世最后一次见面,他出狱时得知她死了.
没多久,谢危便自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