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玱玹娶淑慧为妻,留在中原。
又是几年过去,他挺过党乱之争,登基为王。我为玱玹感到开心,同时好像又看见了我与他的可能。
只有娶我,立我为后,他才能迁都,真正入主中原。
册封大典那天,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步步朝高处走去,得偿所愿,我以为这会是我和玱玹新的开始,只是没想到这会是终点。
他尊我重我,却唯独不爱我。洞房花烛夜,他没来。每月十五,他会来,却总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玱玹,你知道自己的演技都多差劲吗?
每次听到你去小月顶,我就怨恨你,继而怨恨小夭。我知道不该牵连她,这都是你单相思,是你贱。
可我从不后悔嫁给你,因为只有嫁给你,我才能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我偏偏要爱,想得到他,他日日去小月顶,美人在侧,江山在手时,我就在想,凭什么他那么舒心?我却枯坐长夜?
我便不要他如意。
一百多法力高深的死士围堵,小夭必死。
这样疯狂的念头闪过,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了。直到嫂嫂出手阻止,我才惊醒。为了玱玹这么一个男人,我竟将自己置身险地,变得如此丑陋,面目可憎。
一想到小夭可能死于我手的后果,我害怕了。
我变了,为了一个男人,我把自己看得不那么重要了。这真可怕,爱情本该是美好的,而我的爱情早在十几年前被我扼杀。
在这偌大的紫金宫,我只有一个王后的位置了。我认清,停手了,所以当玱玹要立皓翎王姬为后时我咬牙忍了,我听进去嫂嫂的话,身为一国之后,我应该有气量。
但我没想到替玱玹求娶的人会是哥哥,他来见我时,我气得让他滚。谁都可以,为什么是哥哥?
我又一次被牺牲了。既然我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那个,凭什么要处处为他们考虑!
我的感受不重要吗!?
我讨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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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玱玹出兵辰荣义军,任禺彊为大将军,不料洪江诡计多端,连吃多轮败仗,士气一蹶不振。
不久后,忽闻哥哥噩耗。我愣住,围剿辰荣义军一事哥哥本该避嫌,怎会出现在前线?又怎会命悬一线…
馨悦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卫来报、是陛下在清水镇的行踪泄露,相柳刺杀,是、是族长为陛下挡下致命一箭,箭上有…剧毒。
我捏碎杯盏,浑身都冷了。
我要去清水镇。
爹爹按住我,悲道:
…(爹爹)馨悦,你哥哥会没事的。
馨悦我要去清水镇。
…(爹爹)馨悦!
馨悦那是我哥哥!
我哭了,我想起和哥哥上一次见面,他送了我一把上好的玉箫作赔礼,可那时我早已不再念想与玱玹有什么,当着他的面狠狠摔碎。
那是哥哥第一次对我流露出受伤的情绪。
我们不欢而散。
馨悦爹爹,哥哥会没事的,对吗?
…(爹爹)会的,丰隆会没事的。
……
我跪在殿中日日夜夜为哥哥祈福。箭上乃天下剧毒野魂泣血,没有解药,可是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死?
我想到清水镇,想到哥哥和嫂嫂,我便止不住地流泪,仿佛这辈子眼泪逗流尽了,淮生抱着我安慰:会没事的,姑姑,他们会好好的。
第一日,小夭来信——
师姐乃雪神姑射仙子之子,若觉醒体内雪脉可救丰隆,但那时世上将再无涂山灵。因先雪神射姑仙子爱上九尾狐涂山禽,曾甘愿为妾,最后郁郁而终。死前担忧师姐步她后尘,在其神识内设下禁令——
若选择觉醒雪脉,便要忘却世间纷扰,掌四季雪落。
第二日,小夭来信——
如今丰隆性命无忧,但经脉受损,昏迷不醒,还需静养。
我抱着淮生,沉默的哭。
为什么在这世上,我们虽有漫长的生命,却总在失去,总在遗憾。
淮生和哥哥一样大大咧咧,阳光开朗,总是爱笑,但他也随嫂嫂心细温柔,淮生拍了拍我的背,说:姑姑,都会好起来的。
哥哥醒来后,只有嫂嫂不在身边。
他知道了一切,淮生也知道了,我以为他们会以泪洗面,悲不自胜,但我终究还是低估了。
哥哥抛下一切去了姑射山。
淮生没去,他已年少,比当初的哥哥还要优秀,他留在中原,免哥哥后顾之忧。
馨悦为什么?
我不明白哥哥哪里来的勇气。
#…(淮生)姑姑我说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愣住,是我太悲观了吗?
后来我才知道,命运对我们虽然残忍,但事在人为,总有解决的办法。
·end
(淮生篇/部分)
姑姑问我父亲哪里来的勇气。
直到父亲离世,为他收敛遗物时,一张施了术法,保存至今的纸条被发现,是母亲的字迹——
丰隆,我相信纵使前尘尽忘,你若来,我依然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