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胜

“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少年的虚弱她看在眼里，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样就够了，他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但是想起来他对云宗的态度，他对同盟的背叛，就会感觉如此亦不足以赎其罪。

  “风明曜，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从始至终我都看不清，也许这就是你我渐行渐远的原因吧。”

  素手抚上少年的脸颊，动作轻柔，仿佛他们还是云宗上的缥缈和明曜，缥缈不舍得明曜归去，云鸾自然也不会让风朔草草凋亡。

  转身去取药，他伤的太重，处理起来要极为谨慎，稍不注意便会伤上加伤。云鸾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情平复以后她才想明白，风朔方才一直在试图激怒她，这一切皆是他所求，可是，他为什么总是让自己遍体鳞伤？

  “明曜，你何时能改了这性子？”

  “我都快死了，便不改了吧。”少年声音几不可闻，然而同处空旷的密室，云鸾依旧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这是……风明曜！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变吗？不对，是他刻意地在让自己更像那个惊才绝艳的风明曜。穆王风朔，明曜，逍遥公子，毒公子，每一个都不是真正的他，都只不过是他想要让大家看到的表象罢了，真正的风朔在哪里呢？是在丞相府的女公子身上，还是早就随逸闲而去了呢，或者真正的他，是应该成为大梁皇帝的风朔？

  少年太过于复杂，让她不敢转身去看，她怕看见的人是风朔，又怕看见的人不是风朔。整理着需要的药物，心绪杂乱，差点将毒药也放进去。

  “缥缈，我有件事求你。”

  一句话让云鸾豁然开朗，不管他是谁，如今都在她掌控之中，是她必须要手刃的仇人。不能心软，不管如何，他首先是灭云宗的穆王风朔，然后才是，少时相知相许的明曜。

  “闭嘴，不许发出声音。”云鸾端着药转身，表情冷漠，这个人，每句话都有目的，都会令她心情发生变化，而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更不能被仇人利用。

  云鸾的反应在风朔意料之中，心蛊强烈，他确实无法发出声音，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云鸾的恨意已经不是那么清晰，接下来就是慢慢引导她，走向真相。

  算计这么多，加之伤重，此时风朔身心俱疲，还好之后暂时没有紧急之事，他放心地睡过去，让多日以来紧绷的精神休息片刻。

  云鸾看他昏过去倒是松了口气，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如此排斥与明曜的交谈，被人掌控于股掌之中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转到少年身后，轻轻将衣裳揭开，露出狰狞的伤口，拿了镊子将银针小心取出，一时之间，密室中只有银针与瓷盘碰撞的脆响。

  许久之后，银针被清理干净，少年也醒了过来，药物接触伤口的疼痛让他皱紧眉头，在心蛊作用下却无法发出声音。感受到少年的颤抖，云鸾终是动了恻隐之心，“解禁吧，只不要大喊大叫就好。”

  哪怕如此，云鸾依旧没有听到声音，少年正在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与骄傲，她明白，也无意改变，只是手上的动作快了些，好让他少受些痛苦。

  “风明曜，你是谁啊？”

  自言自语一般，她也没有想让风朔回答，没有想到的是，在包扎好之后，风朔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

  “我是旧朝的遗存，是新朝的糟粕，也是想要心怀天下的风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