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我以为你不知道痛的。”玩笑似的话让他骤然回到往昔，那段还没有波澜起伏的岁月。

  受过鞭刑以后气若游丝，少年却依旧浅浅地笑着，“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然后缥缈用一枚凝露留下了他，也让他的命运与云宗渐行渐远。

  此刻缥缈素白的手上同样是一枚凝露，这次他认清了自己的命运，毫不犹豫地接过来，一口吞下。自此，他应该要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不是不知道，只是习惯了。”

  也许云鸾还带着缥缈的影子，但风朔已被岁月抹掉了明曜的模样。他再也没资格自诩为云间之鹤了。

  取了针，云鸾随手拿了件衣裳为他披上，抬步欲去。

  “就把我扔在这儿？”挑眉，目光晦暗，看不出情绪。

  “血河和你那些亲卫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这儿，你很快就得救了。我会按时送去凝露，大可放心。”两人之间极具默契，心照不宣。

  她帮了他一回，虽百般刁难，却未让他失落目标，反而愈加坚定。那么他不介意让她全身而退作为交换，他们亦敌亦友，这些事情自然双方都懂 。

  云鸾走了没多久就有人推开门，骤然的明亮让风朔睁不开眼，“头一回见大名鼎鼎的毒公子这般狼狈，真是大开眼界。”来人见他没什么大碍，放松下来，说起了风凉话。

  “血逝之，说够了就扶我起来。”风朔浑身难受，没心情反驳。

  “怎么？着了道？”看清楚他的脸色，血河不免担忧，这人，像刚从地狱爬回来一般。不再拖延，将人捞起来。

  “被算计了，”他了解血河，哪怕不说他也一定会刨根究底，不如直接和盘托出，“丹瘾戒不掉了，还有，必须修习巫蛊之术。”

  “你要回去？”扶着少年的手抖了一下，虽然风朔曾是云宗弟子时便已有毒公子的名号，但血月与云宗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好，杀手榜首位回云宗，恐怕会伤筋动骨。

  感受到血河的担心，风朔轻拍了他的手，以示安抚。

  “我再也不可能回去了，这是我的命运。”

  “只可惜灭云宗的事要暂缓一段时间了，我如今的样子，根本无法率军出征。”

  意识到这话中的颓然，血河对少年的担忧上涨，“你到底怎么样了，平时你绝对不会这么悲观。”他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魂香，心蛊，还有……月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这就是云宗对他下的最后通牒，他逃不过命运，它会一次次追上他，然后让他一步步走向末路。

  “一下子这么多？就这样你还要修习巫蛊之术？不要命了？”血河惊得踉跄一下，话都说不明白。毒公子的身体他最清楚，多年混迹江湖带来的不光是百姓的追捧，还有数不胜数的伤痕，看着没什么大碍，内里早就虚空了。这次伤重，直接打破了表面的平和，只怕他是用那丹药吊着命呢。

  “左不过灭云宗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血月和朝堂都不太需要我了。”

  “这段时间你的丹药怎么办？”如果没有的话，他真的害怕这人有一天忽然就死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失去挚友的准备。

  “大小姐会送过来，我们暂时达成了共识。”抿唇，他当然知道血河在想什么，自己也不免有些心虚，挚友离去的感觉，他已经尝过，不想让别人经历。

  “共识？把你伤到就剩半条命的共识？”血河怒火上涌，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要不是看人虚弱，血河真的会忍不住揍醒他。

  “她不知道我的状况，这次的东西都是贴着我从前的极限来的。”

  “你还帮她说话！”

  血河气急败坏，却还是放心不下他，无奈摇头，“遇见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