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太子他们一离开，仍留在殿内的就只有东海王夫妇和五公主夫妇。

东海王朝五公主叹息一声，道“小五，你不懂这些事，就不要胡乱插嘴。”

五公主横睨了他一眼：“长兄，你不说我怎么懂。而且我一直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东海王皱眉，神色凝重，“小五，你这样的性子会吃亏的。”

五公主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貌似随意的道“是啊，是啊，我吃过的最大苦头，不就是长兄你嘛！”

东海王一时紫涨了脸皮，手指颤颤地指着五公主说不出话来。宣太后只觉头疼憋闷，不觉手撑在案上扶额，“好了，吵够了没有。”她悠悠叹息一声，仿佛很是无奈的样子，“小五，你的脾气确实要改改了。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五公主语气不疾不徐，“母后教诲儿臣不敢不听，只是……”她一挑眉，笑容可掬，“大母疼我从来纵容，阿聿对我是有求必应。父皇虽时时教导，但从不要求我改了性情。就连兄弟姊妹们对我也是照顾宠爱，儿臣不知要改什么。”

宣太后被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得蜷紧手指，勉力扬起那抹平和雍容的微笑，“虽说是众人对你爱护，但不可恃宠生娇。”

五公主点点头，满不在乎的道“儿臣，明白。不过这话用在程娘子身上更合适，听说前两日她把小越侯夫人给气病了。”她歪头想了想，拍手笑道“是了，是了，她和越舒禹干仗，脸上划了好几道口子，越舒禹还挨了……”

“住口”东海王一掌拍在案上，肃穆沉声，“小五你这像什么样子，少商吃了这样的苦头，你该痛惜她受苦，被越舒禹那个混账给糟蹋了。怎么反倒说起风凉话。”

宣太后的神情也如被冰霜冻结，冷然道：“子昆说的不错，小五，少商是因你才嫁越氏，她今日的苦头都是替你吃的。”

“关我何事，又不是我让她和越舒禹上床的。是她自己贪心不足，如今的苦头也是她自找的。”五公主心中激荡，厉声道：“如果当日嫁的是我，被打的是我，难道母后和长兄会可怜我。”她冷笑一声，“你们不会，你们只会说我活该。因为我刁蛮任性，活该和越舒禹混在一起挨打吵架。但程少商纯真温厚，所以她是替我受过。”

一番话说的宣太后和东海王哑口无言，宣聿握紧五公主微微发颤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东海王妃斜瞅着宣太后，面色苍白憔悴，仿佛风一吹就倒，当真可怜。但五公主何尝不可怜，被母亲视为宣越联姻的棋子。如果说文帝在卫太后几次三番的举动中改变了主意，那宣太后就是被宣氏和东海王拉扯下深陷泥潭的那一个。因为文帝的朝局不是一定需要五公主去平衡，但宣氏和东海王却一定需要宣太后牺牲五公主来安抚越氏。

不知过了多久，东海王轻叹了声，苦笑道“小五，你也说了，大母父皇，兄弟姊妹都爱护于你，你哪会吃苦头啊！”

五公主登时双目圆睁，迸发出怒意，“长兄的意思还不是我活该。因为我有人爱护，就活该去受苦。”

东海王妃听了东海王的话，不禁想笑东海王的意思是五公主有本事有人爱护，所以嫁给越舒禹没关系。但程少商无人爱护，并无能力保护自己，所以嫁给越舒禹，是被他欺负，可怜的那一个。东海王妃偏过身，缓缓叹了一声，五公主四岁就随卫太后在外，无论是读书还是理事都是卫太后一手教导，所以五公主尽心服侍卫太后，回报卫太后的爱护之情，两人是相互付出。同样的文帝也是看五公主对卫太后尽心又懂事，才高看五公主一眼，愿意宠惯她。至于其他兄弟姊妹，靠的是五公主维系感情，文帝卫太后爱护在身，那些人才愿意和五公主交际来往。那些都是五公主靠自己一点点努力得来的，到了东海王口中倒像是毫不费力天上掉下来的。

“小五，子昆并无此意。”宣太后见场面僵硬，忙出来打圆场。她几个孩儿里，二皇子只顾自家且能力不足，大公主是只看文帝的脸色行事，被夫家捆绑的束手束脚。只剩一个五公主，在文帝、太子面前说得上话，宣聿又听她的话。且越皇后膝下的几个公主与她交好，裕昌，五皇子和她关系都很好，所以宗室里也能说几句。如此她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五公主和东海王离心，不然谁能帮东海王。

她柔声道“小五，子昆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他也是气愤，张侧妃和何姬做出的事情实在让人没脸。”

“母后，小五不知此事底里。”东海王显露难堪之色，轻声道“两人互称琴瑟，何其，何其污秽。”

在场众人不知该作何表情，东海王妃半晌，才颤声道“殿下，慎言。张侧妃…”

“她们敢做，难道不敢当。有错便罚，才是正礼。”东海王正色道

东海王妃气的浑身发颤，她是这个意思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传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大，这让阿炬日后怎么活。难道非要他们娘仨被流言逼死了，东海王才高兴吗？

五公主眉头一紧，语气中颇有些不耐，“长兄你想怎么办。”她停了停，沉声道“是杀了张侧妃，还是杀了何姬，或者是她们俩连带着阿炬一起去死，你才算消气。”

“小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并无此意。”东海王着急忙慌的解释。

“我这不是按照长兄你的说法，犯错就罚，怎么罚。这样的大错不死，如何平愤。”五公主看向东海王，眼神凌厉，“长兄，张侧妃出身始兴张氏，杀不得。何姬倒是出身农户，但按照长兄的说法，两人有琴瑟之名，万一张侧妃鱼死网破了怎么办。闹大了就是皇家丑闻。”她缓下语气，徐徐道“长兄你并不喜欢张侧妃和何姬，只是一时面子上过不去，不如远远的打发了她们去庄园。长兄要为阿炬想，他的将来更重要。阿炬优秀，来日受父皇褒奖重用，长兄面上也有光。”

五公主句句在理，东海王寻不到反驳之言。但他要是愿意平和的处理此事，事情也不会闹这么久了。东海王面红耳赤，心中怒气积郁，“小五，难道就因我失了储君之位，就可以这般被人打脸吗？”

别人尚且没做出反应，宣太后已经慌得迅疾站起，“子昆，不可胡言。”

她起得太猛，头发晕身子晃了一晃。

众人急忙惊呼，“母后”

东海王跪地道“儿臣失言，母后恕罪。”

宣太后摆了摆手，道“就这样吧，子昆你扶我回去。”

“是”东海王说着起身，扶住宣太后往内室去。

五公主等人行礼告退。出了长秋宫，东海王妃温声道“谢公主今日直言”

五公主轻笑道“姒妇是知道的，我一直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值得谢，姒妇不生气就好。”

东海王妃肃然道“我明白，公主心善，不忍张侧妃何姬她们出事，也不愿意阿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五公主一怔，随即就道“姒妇费心了，只是阿炬的苦日子才开始。”

东海王妃摇一摇头，含着寥落的笑意，“我知道，但不得不争，不然阿炬才是真的没活路。”她正色看向五公主夫妇，“不管怎样多谢公主与将军。”

三人在外谈论事情，内室的两人也在说这事。宣太后再次叮嘱东海王，“小五的话虽不好听，但却是实话。子昆你要再想想这事。”

东海王抿唇不说话。宣太后摸着他的头，轻叹道“母后知道你委屈了。但很多时候人就是要受委屈的。”她把道理掰开来揉碎了一点点的跟东海王说，最后又道“你要是实在过不去，还是请子晟帮忙吧”

这次东海王幽幽道“母后，子晟根本不想多管这事。”宣太后默然片刻，便道“你多来看看阿燧，子晟总要顾念一二。”

东海王张口欲言，又缓缓低下头，重重“嗯”了一声。

很快东海王也找到了和霍不疑单独见面的机会，大长公主在自己的庄园举办赏春宴，遍邀王公重臣，霍不疑一家自然也在其中。

到了赏春宴那一天，庄园内外都以修饰一新，黄侯之子在外迎客，黄侯夫妇和大长公主夫妇在内。毕竟能让他们四人同时出门迎接的人实在是少。但太子夫妇肯定在这个范围内。消息传到内院，大长公主夫妇和黄侯夫妇急忙也迎了出来。

“大姑母，大姑父”

太子夫妇恭敬行礼，大长公主不过稍稍颔首示意，大长驸马却是行了平礼，和太子有血缘的是大长公主，他作为夫君对内太子夫妇可以说大家都是亲戚不必拘礼，但在外君臣分明不可相提并论。黄侯夫妇跟在身后规规矩矩的行臣子礼，他们俩和大长驸马相比就更差了一等，哪能向太子夫妇行平辈的礼数。

大长公主笑道“太子，储妃大驾光临，当真令我这蓬荜生辉啊！”

太子含笑，谦和有礼，“大姑母说笑了。”

几人说话间，又有几位皇子公主至，大长驸马一个眼神示意，黄侯夫妇急忙和太子夫妇行礼告退，然后上前迎客。

诸皇子公主之所以来是看大长公主的面子，顺便交流感情来的。太子夫妇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对那些世家们来说更是，谁跟权势有仇啊，只要自家子弟这回在太子面前露了脸，那康庄大道不就摆在眼前了。所以一个个的都盯着太子夫妇往哪去，眼看着大长公主夫妇和太子夫妇一块进了庄园，他们也跟着进去，门口一下子空了不少。

四皇子哈哈笑道“要我说，我就不该来，三兄一到，我的风头又要被抢了。”

五皇子微微一笑道：“四皇兄，这话说的不对。十一阿兄来的那会肯定也是这样。”

“没错，没错。咱们俩就该躲着点，别被三兄逮到，不然又要说我们俩不学无术了。”

“四皇兄睿智”

万萋萋和何昭君眼看这两位越说越偏，一人给了自家夫君一下。四五皇子会意急忙噤声

大公主用纨扇指了指他们，“你们两个也太口无遮拦了不是”

四五皇子齐齐拱手，“长姊教训的是。”

黄侯夫妇听他们结束了这个要命的话题，也松了一口气，向几位皇子公主道“几位殿下请”

几人进去，不到片刻，东海王便到了。大长公主素来不喜东海王，收到消息连话都懒得说一句，只摆摆手，让黄侯出门迎接。

大长驸马和黄侯夫妇好说歹说，也没能让大长公主改变主意。反倒把大长公主给逼急了，怒气冲冲的道“我说不请他，你们一个个说皇子公主都请齐了，单落下他一个不好，这会让我给他赔笑脸，没门。就是长秋宫那个来了也休想。”

话说到这，大长驸马和黄侯夫妇也不好硬劝，只能自己出门迎接东海王。

东海王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找霍不疑，所以对于大长公主没有出门迎接他，倒不甚在意，反而询问起霍不疑的去向。

黄侯见东海王只身前来，还只问霍不疑的去向，心中想着东海王怕是为那日家宴上文帝要立阿炬为世子的事，找霍不疑帮忙。他不屑的撇撇嘴，东海王的心眼真是小透了，那么好的孩子，就因为在卫太后膝下抚养过就不喜欢了。虽然心里诸多腹诽，但他口里还是恭敬答道“十一郎与众人在正堂，我带王爷前去。”

“有劳黄侯”

东海王随着黄侯前往正堂，还没进去就听见一慷慨激昂之声，“无论其功勋大小，无论其世代卿位如何，凡庸碌无能者，一律夺官免禄，凡有贤才智能者，凡可杀敌建功者，均擢升重用。纳天下贤才，方为强盛之道。”

是太子的声音，东海王还没醒过神来，就听见堂内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声响，“殿下，所言极是”

这巨大的响声，黄侯都怕把屋顶给震塌了。他斜瞅了眼堂内，一群世家子弟围绕着太子和霍不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对国策的见解。本来这个赏春宴是个变相的相亲宴会，各大世家互相联姻，交流感情。但现在看来，女娘们有心寻如意郎君，这些郎君们却个个被太子激励的心思都在建功立业上。他再看向屏风隔断的一侧，那些个世家老狐狸们，一个个笑容满面。似乎对这些郎君们的论谏之语毫不在意。他摸摸下巴，觉得也对，太子主持大局，不管说了什么都有太子帮忙顶着，还有那么多世家子弟能出什么大事。而且这时候就是要说，万一有一句入了太子的耳，那就是一飞冲天，怎么看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黄侯也动心了，急忙朝身后的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愣在那，显然是没懂黄侯的意思。黄侯一看就急了，太子也不知会在这留多久，不能浪费时间。他看东海王还愣在原地，于是大胆朝管事招手，对管事耳语了几句。管事露出了然神色，急忙退了下去。

东海王看众人环绕着太子，眼睛里充满着激情和热忱，都有一展宏图大志的想法。想当年自己也是被众人环绕，却无人向自己献策论证。他颓然长叹终究是自己不如三弟，众人不服自己身有乾安血脉，父皇也不愿扶持自己。不然父皇能教出子晟这样的贤才，三弟这样有能之人，而自己却一事无成。

东海王这话幸好只是在心里想想没被人听见，不然定有一大帮子人指着他的鼻子骂。其中的代表一定是霍不疑。当年他事事为东海王操心，结果呢！东海王是高兴听就听，不高兴就不听，总而言之要么是捡自己喜欢话听，要么就是万事不管，丢给他了事。这样的情况下谁会去跟东海王献策，先不说东海王会不会听，就是想把徜徉山水中的东海王拉回来都要废一番功夫。

“殿下……”黄侯轻唤东海王，做了个请的手势。但东海王踌躇不定，似乎不知该不该进去。黄侯挑了挑眉，他要是东海王就不进去讨嫌，东海王一肚子山水田园，跟这一帮子热血少年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太子在，东海王要是发表什么政见难免尴尬，所以不进去最好，也省的他提心吊胆前太子和现太子会不会因为政见不合闹出什么不愉快。

于是黄侯给东海王提供第二个去处，“殿下，偏堂还有几位大人在，不如去那。”

东海王一听就面露嫌弃之色，那些人一个个都难缠的很，每次与他说话都七拐十八弯，他必须打起一百八十个精神应对，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黄侯一直紧盯东海王，见他这般神色，立马懂了十之八九，又笑道“二殿下今日有事未来，但四殿下和五殿下都在。四殿下在花园与几位公子行曲水流觞令，五殿下在起云台玩赌棋投壶。”

东海王起先对曲水流觞令颇为意动，又想到他和四弟谈不来，对五弟玩的那些博艺更不感兴趣。他摇了摇头，和声道“还是不了，四弟五弟他们玩的正兴头上，我去反而打断了他们。”

话说的十分好听，仿佛都是为四五皇子着想，怕自己去了他们不自在。可黄侯抬手摸摸鼻子，掩去唇角的一丝嘲讽笑意。四皇子喜好诗文本该和东海王最是谈的来，可奈何一个喜欢济世救民之文，一个喜欢风花雪月的赋，哪里说的到一块去。再看五皇子多好杂谈野记，对那些吟风弄月更不感兴趣。所以东海王是哪也去不了。老狐狸那他怕被人算计，四皇子那是话不投机，五皇子那是无话可说，太子那更不用去，去了就是自取其辱。

“殿下思虑周全，爱护兄弟。”虽然黄侯腹诽东海王和一众兄弟都处不来，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极为好听，属于硬夸那种。

东海王含笑道“还是请黄侯为我准备一僻静处，我想请子晟去说话。”

黄侯点点头，道“殿下请，容言堂清幽雅致，臣先带殿下过去，稍后再来请霍侯前往。”

“有劳黄侯”

黄侯先带着东海王去了容言堂，安排好以后。又往正堂请了霍不疑过去，他不欲掺和进东海王和霍不疑的事情里去，所以只把人送到门口就回去。

作者原著五年后东海王的表现，实际上可以理解为从一个集团总裁众人拥护，变成了下放总经理，没人敢靠近。是个人都会失落，无所事事，哪怕这个人作为总裁的时候说自己多不在乎地位权势，可失去的时候也没发淡然。要知道那是太子之位，只是一人之下，和宣太公当年让的家产有很大区别。国家领导人和家族产业的管理人，区别在哪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