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杳目送着宫远徵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回去。
院子里,坚硬的青石砖上带着夜里的寒湿,青女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月杳走到青女面前,俯视着反省的青女,良久,才淡声道:“可知错了。”
青女低头,“青女知错了。”
月杳静静的看着青女,不作声。
青女将头低的更狠了,脸色苍白:“青女不该得意忘形,没了规矩。”
月杳扫了青女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去。
“起来吧。”
青女抬手抹了把眼泪,忍着膝盖的麻痛起身。垂着头紧跟着月杳进了室内。
月杳将竹篮里的桂花洒在干净的桌面上,并未去看青女:“将茶桌上的器具都收拾了,换了新茶具来煮些姜茶。”
青女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道:“是。”
红木的桌面上洒满了金黄的桂花,房间里有烧的火炉,温暖如春。
月杳只等着桂花晾干后,将它装进香囊中即可。
房间里好些时日都未曾在点燃熏香,桂花香气浓郁,弥漫在房间每个角落。
月杳倚靠在塌上的软枕,看着专心煮茶的青女,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可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青女睫毛一颤,赶紧放下手里的竹勺。跪坐在塌上,低头面向月杳,“是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月杳抬手,食指轻轻的划着侧额,“哦?什么事?”
青女如实说道:“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将我认错了人,还拦着我不让我离开。说的话也是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月杳眸光微闪,淡声问:“说了什么话?”
青女想了下,道:“他喊我云雀,还,还轻薄与我,抱着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我没死,我回来了......”
所以,青女在回来时听到宫远徵也将她认作另一个人时,才会忍不住的生气。
算起来,宫门里已经有三个人说起青女面相眼熟了。
宫尚角和宫远徵只是怀疑,可今日见到的那个人却直言肯定她是另一个人。
什么云雀飞鸟的,她才不是。
青女虽然心里也有了自我的怀疑,难道她失忆前真的和宫门有关系?
月杳却并不担心,轻笑一声,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且问你,你自己认为你是谁?青女还是云雀?”
青女毫不迟疑:“青女,我是小姐身边的青女。”
她愿意做青女,甘愿一辈子都留在千机阁里,侍奉着少主。
月杳勾唇:“那就不必再去纠结,你只管听从你的内心,做你想做的那个人就好。”
青女内心释然,俯首行礼:“是。”
姜茶水已经煮的沸腾,冒着热气。
青女要给月杳盛杯,却被月杳阻止,“不必,留给你自己喝吧,之前罚你在院子里跪了那么久,又那么冷。你多喝些姜茶,暖一暖身子。”
青女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给自己成了一杯姜茶,双手捧着杯子小声抽泣。
月杳好笑:“怎么,还委屈?”
青女抽噎着摇头:“不是,奴婢不委屈。奴婢是开心的忍不住掉泪。”
月杳叹气,看着青女,责备道:“也怪我平日里太娇纵你了,让你没了警惕之心。在外,要喜怒不动于色,你今日着实放肆了些。这宫门不比千机阁,没有人会容忍你的错误。要谨记着,在这宫门,我和你才是外人。要你跟来,是让你护着我,而不是让我时时惦记着你。”
青女脸色煞白,放下手中的杯子,趴跪在塌上,颤声道:“奴婢知错。”
月杳没有出声,青女便一直跪着不敢起。
良久,月杳才又淡声问道:“我让你做的事可完成了?”
青女肃声回答:“已经将信报送出去了。”
“嗯。”
月杳阖眼假寐,心中思索着是时候离开了。
也许,宫紫商那边可以催促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