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吸血鬼与修女（7）

“大蒜？”吸血鬼摇摇头，“我只是讨厌它。”

确实，对于贵族们来说，大蒜着实是能引发尴尬的食物。出于社交礼仪，大家总是会避免，诸般影响口气的佐料。就连从仁义国来的尹家，也是惯常如此。

“那么就请你告知，任何一个负责做饭的修女，说你每顿饭，都要单独加两盘大蒜。——你自己做饭的时候也要，都给我面带享受地，一点一点吃下去。”

恶魔面带祥和，悠悠地命令道。

“遵——命。”德古拉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记得好好漱口。但凡有一丝不好的气息，飘到主人脸上，就打碎你的牙，好不了的那种！”

“嗯哼哼哼……”

尹桢澜忽地捂嘴急笑，气息都从鼻腔里出来：

她想到，吃了大蒜的人，对于吸血鬼来说，是不是就等于，往自己的血里，掺排泄物一样？

玩笑到此为止。午休时间，一个古怪的梦魇，向尹桢澜袭来：

她站在那里，站在几百万年前的时空中，看着那个，抓紧十字架挂坠的男孩，被丑恶变态的异国贵族，按趴在床前，粗暴地扯去上衣。

这是吸血鬼德古拉的过去；是他还没成为，迷失在千千万万所吸食的生命中，早就丢掉了自我的，不死夜族的时候。

马上，他，就要不是他了。

尹桢澜伸出手去，用力延展，感受到肌肉拉扯的力度。——是要奢望，能救到这孩子吗？

她被一股力量拉走。

在另一个国度，同一刻时间，肆虐的火舌，尽情舔舐着孤单的十字架。一个相貌畸形的幼女，垂死挣扎于烈焰之中。

那个人，好像是我……尹桢澜没来由地确定。下一秒，她自己，便在冲天的火光中，灼烧起来。

我好像拯救了谁；谁，又误会了我……

梦里的尹桢澜，这样想着。场景又开始变换。

此回是修道院内。一副破败阴郁的样子。无人的空间中，黑纱黑袍的森白修女，黑洞的眼眶亮起黄绿色的凶光，乌黑发蓝的嘴唇，龇着一口黄色尖牙，锐利肮脏。她的手，在身后拖着条上吊的绳套。

那绳套，竟是由数不清的，盘旋缠绕的毒蛇组成。

有雨滴滴下来了。

尹桢澜缓缓睁眼。梦魇强大的压抑感，逐渐减轻后，她下意识地抚了把脸。

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

相反，魔鬼的手掌，朝上覆在离她的脸，有一定距离的上方，接住了什么。

尹桢澜闻到了血腥味。

“你在干什么？”

她问上铺的德古拉。

他果然流下了血泪。

“我梦到了过去。庞大的过去。”

吸血鬼答道。他还是坐着，垂着两腿，毫不顾忌贝丽的脸色。

德古拉也会用睡眠，打发无聊的时光。

床沿挡着，尹桢澜看不到贝丽的神情，但想必不会好看。——吸血鬼的血，一旦落入人类的口中，可就大事不妙。不过，她知道，德古拉此刻也不好受，因此摆摆手：

“算了吧，贝丽。我梦到了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