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温壶酒吐出带有碧茶之毒的黑血后,他的眼睛就好了许多,现在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白茫茫一片,只是半夜眼睛不会再灼热的疼。
莲花楼前,李莲花开垦出了一片荒地,在上面中起了萝卜和白菜。他勤勤恳恳的在土地上撒上种子,浇水。而温壶酒则是盘坐在地上运用菩萨蛮在体内运转清毒。
李莲花手中的锄头太重,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沾了一脸灰。他扭头看向温壶酒,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抹了把鼻子后起身,继续松土。
中午的太阳过于毒辣,温壶酒的眼睛已经开始不自觉流泪,但他依旧在运功逼毒,丝毫没有反应。李莲花见状拿起桌上的黑色布条系在温壶酒眼睛处,随后坐在椅子上喝了碗水。
“花花,我饿了。”
温壶酒闭着眼,维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去做饭。”
“别,你做的饭,狐狸精都不吃。盒子里有钱,你拿去吧,我要吃红烧肉。”
李莲花白了他一眼,自觉的去莲花楼里拿钱到镇上买饭。临走前,他嘱咐温壶酒:“不要乱跑。”
温壶酒:……
你当我是小孩吗?
待温壶酒收回菩萨蛮之际,他眼上的黑布忽然被扯下,有人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这人指腹有着厚厚的老茧。他方才已经进入忘我的境地,没有察觉到何时来了人。
这是郊外,人烟罕至。会是谁?
“花花?”温壶酒试探的喊了一句,见此人没有恶意,摸索着握住这个人的手腕。
“原来是笛盟主啊。”温壶酒松了口气,将自己的下巴从笛飞声的手中解救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好歹也给笛盟主把了两年脉,刚才握住你手腕的时候察觉到了。”
温壶酒又道:“笛盟主怎么来找我了?我真的没法恢复你余下的四成内力。你得去找观音垂泪。”
“我知道。”
笛飞声看着温壶酒身后的莲花楼,他总觉得这栋楼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眼睛怎么又瞎了?”
“你得去问雪公,他追杀我时差点被我反杀,朝我的眼睛上撒了毒,你得为我报仇。”
笛飞声没拒绝也没答应,将手里的黑布还给温壶酒,还陪他晒了会儿太阳。
“笛盟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武功不错,可是却没自己的道心。”
“……”温壶酒沉默一瞬,慢慢放下水杯,不紧不慢道:“这和笛盟主没什么关系吧?”
“有关系。”
笛飞声:“李相夷死了,能与我过招的只有你。我再给你十年的时间,如果你还找不到自己的道心,我杀了你,以及你师傅和师娘。”
笛飞声偏头看到吐舌头的狐狸精,又加了句:“还有这条黄狗。”
温壶酒:……
“所以笛盟主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我说你跟人过不去就算了,怎么还跟一条狗过不去?”
笛飞声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慢慢的嘲讽,“本想找你比武,结果看到一个瞎子。我不会趁人之危,十年后我再来找你。”
“给我好好活着。”
“慢走啊笛盟主。”
笛盟主离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温壶酒冲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挥手,嘴里还说着慢走不送。
笛飞声:……
李莲花买完饭路过一家当铺,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手中的五十两银子,想到被他当了五十两的四顾门门主的令牌,犹豫了片刻。
温壶酒说过,他们的钱是共用的。如果用剩下的五十两买回来门主令牌,想必温壶酒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很欣慰。但他依旧犹豫着,这门主令牌好像也就只是一个念想,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花花,你在哪儿?”
温壶酒的声音将李莲花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温壶酒在笛飞声走后久久等不到李莲花,他怕笛飞声遇见李莲花并识破他的身份。于是带着狐狸精朝镇上赶去。好在狐狸精鼻子灵敏,很快就找到了李莲花。
李莲花皱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莲花楼待着吗?”
“我等不到你,以为你出了意外。”
温壶酒的耳朵微动,他根据周围的声音判断出李莲花身旁是当铺。
“你不会是想当什么东西吧?”
“没有,我就是路过。”
李莲花不想引起温壶酒的怀疑,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把门主令牌当了的事。于是将打包的红烧肉递给温壶酒,拉着他的袖子离开城镇,“走了,回家。”
“你慢点啊花花。”
……
今晚的夜空很美,月亮爬上了树梢,放出皎洁的光芒,给大地镀上一层银色。
李莲花:“温壶酒,今晚的月夜真的很美,可惜你看不到。”
温壶酒:“呵呵。”
二人对饮一杯。
这酒入的口感不是很好。温壶酒喝不惯就没再多喝,将剩余的酒用内力温好朝李莲花那边推去。他用手撑着脑袋,陪李莲花静静的坐在月光下。
“花花,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我打听到,乔姑娘不相信你葬身东海,一直在寻你。”
“……”
李莲花的沉默在温壶酒的预料中。但当放在李莲花手边的酒壶被打碎时,他立刻察觉到不对。
“花花你怎么了?”
在探清李莲花的脉象时,温壶酒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是碧茶对不对?李莲花你说话啊!”
温壶酒慌了,他手足无措的扶起李莲花。李莲花忍着经脉的涨疼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冷意,多次想推开温壶酒。
他想要用扬州慢来压制,手腕却被温壶酒一把按下。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他艰难的睁眼,却见温壶酒来到他身后猛地拍了一掌。这一掌并无杀意,缠绵温和的内力从温壶酒的掌心输入他体内,那股内力仿佛有灵性般与他身上的毒纠缠。
这碧茶之毒素像是怕了这股内力,渐渐退去。
“温壶酒松开,我已经好了。”
温壶酒不听,菩萨蛮在李莲花体内运转了一圈,将这碧茶之毒全然压制住。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李莲花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对温壶酒道了声“多谢”。
温壶酒收回菩萨蛮,接住朝一旁倒下的李莲花,面露担忧。他背起昏迷的李莲花,快速进入莲花楼,将人轻轻放在床上。
指尖探上李莲花的手腕,闭上眼,将菩萨蛮缓缓注入李莲花的体内,填补他那空虚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