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水神爹爹携了这厢正‘后悔’的安宁前往九霄云殿方向,于是,亦就将小鱼仙倌一人撇在北天门外。
在飞过一片金芒霞光隔着连绵起伏的云彩,安宁这厢又一个回头看了一眼小鱼仙倌,不料却还是见着他仍跪在那片如火如荼的晚霞之中,他的背影…真的好似一弯迷失在清泉里的月亮,孤寂且忧伤。
于是,方才来到九霄云殿门外,便闻得一阵钟鼓琴瑟之音,紧着,看门仙侍见着他们到来,拂尘一摆,随即唱喏。
“水神仙上到!”
天帝“快快请来!”
闻言,殿内传来爽朗一笑,声如洪钟,应是天帝。水神爹爹携安宁一前一后步入殿中,殿心之中有一司乐仙倌正背对他们铮铮奏乐,周遭,两溜紫檀几案旁诸仙济济一堂,想来,彼时正是在赏琴。
天帝“水神来得正好!素闻水神通音律,今日本座得了只崖琴,正好请水神品评一二……”
天帝一派兴致盎然,却在瞧见水神爹爹身后的安宁这厢时,话语忽地一顿,面色亦是疑惑一番动荡。
左侧,殿首天后嘴角噙笑一眼望来瞧见又是她,瞬间后眼尾一勾,生生似将脸拉得那叫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
想来,那厢毒妇又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不过幸好打今儿起她便有水神爹爹撑腰,量她再怎想法子找茬,亦是那做梦的事!噯!还是得早些习惯她那眼尾一勾,似剜人的大自然鬼斧神工吧!
遂,且见殿中诸神,除却背对殿门操琴的乐司,无一不将眼光纠结在安宁这厢身上的。
然,水神爹爹漆黑的眼眸却是带着亘古不变的清寒投向殿首,彼时双手更是在袖摆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一时之间,天帝疑、天后怒、爹爹愤,淙淙音间,三人对峙无言。
天帝“咳……”
片刻,方才见得那厢天帝回过神来尴尬拢嘴一咳。
天帝“水神今日可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各位仙僚先行散去,改日再宴诸位一享天籁。”
洛霖“且慢!”
水神爹爹挥手一抬,制止了正准备告去的神仙们。他盯牢天帝,墨色凝固的双眸似要洞穿所有般,遂,那厢天帝旋即亦貌似开始面色闪烁不安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请天帝收回小女身上那五千年火阳相冲之力。”
天后"小女……!”
闻言,天后面色惊变,而那厢天帝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当即喃喃自道。
天帝“莫非…安宁…?”
洛霖“正是!”
怎料水神爹爹眼中凿凿,甚是掷地有声。
洛霖“安宁乃是我与梓芬之女。”
听言,那厢天帝老儿在殿首几分浑浑噩噩,且还迷惘失神,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倒是始料不及他身侧的那厢毒妇。
只见她一个吃惊过后,忐忑稍纵即逝,突然脱口一笑。
天后“水神莫不是弄错了?这精灵真身乃是葡萄,那日在场诸仙皆有目共睹。若说是水神与花神之女,未免荒天下之大谬,水神你说是与不是呢?”
一语惊醒众仙人,纷纷点头称疑。且,侧一边一位眉毛胡子一把白的神仙更是作高深状抖了抖,关切与水神道来。
“天后所言有理,仙上可莫要认错了。”
然而,水神暖了暖握着安宁的手,继而冷然瞧向殿首那厢天帝天后。
洛霖“不劳天后挂心,若非人心险恶,梓芬又何须自安宁诞生起,便施术压制她的真身灵力!天帝可知当年花神因何仙去?”
听着安宁的寒声,天帝一楞,咳了两咳,然,亦不及那厢天后面色骤降,疾道。
天后“花神之逝乃天命,水神如何不知?
《六界神录》有载,花神本是佛祖座前一瓣莲,入因果转世轮盘,本应湮灭,不想错入三岛十洲,为水神与玄灵斗姆元君所救,此乃逆天之行,终必遭惩戒,水神昔日出手相救时,就该料到有此因果之报。”
言毕,只见水神沉重闭眼,待再次睁眼时便伴起了冷冷一笑。
“说起《六界神录》,其中也有记载,业火乃破灵之术,分八十一类,琉璃净火居其首,又分五等,毒火为其尊,噬天灵,焚五内,仅历任火神掌此术,当年……”
“夜神大殿下到!”
殿内一干人正屏息听在兴头上,怎料门外仙侍一个长音唱喏,却恰将水神一个打断,再后,便见小鱼仙倌不疾不徐步入殿来,带过一阵湖水般的夜风在我们身旁站定。
洛霖“润玉见过父帝,母神。”
回身,小鱼仙倌亦朝向水神爹爹礼貌一礼。
润玉“见过水神仙上。”
目光淡淡擦过安宁这厢时,泛起一圈静默的涟漪又迅迷消散而去。
遂,且见得那厢天后本正拧眉抿唇面色紧张,似生恐水神下一个字便会抖出什么惊心动魄之言。不过,现下的她却是稍稍纾缓了眉眼,松了口气,似从未如此高兴见到小鱼仙倌,紧一个和蔼道。
天后“润玉我儿,不必多礼。”
润玉“听闻父帝得了上古绝音崖琴,润玉挂星布夜故此来迟,不知是否错过了清音雅律?”
小鱼仙倌话刚落,且听得一旁某位神仙当即一个复他道。
“夜神怕是得错过了。”
听言,小鱼仙倌温和一笑,低头轻摇,似乎十分遗憾。
润玉“果然还是错过了,平生憾事又添一桩。”
然而,那厢天帝却在殿首处心不在焉接道。
天帝“水神可知安宁真身为何?水神若不告之,本座又如何解其火灵。”
只见水神静默片刻,殿中诸仙随之屏息似殷殷盼着答案,反倒是她自个儿显得不甚在意,反正零星触发点早已告知她身份了。
洛霖“安宁生于霜降夜,能栽花唤水,体质阴寒,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
就这样,天帝听言似乎还是沮丧得紧,一脸幻想破灭状,随即自云阶上缓步而下站定在安宁这厢面前。闭眼叹息间,一缕清风汇聚至她灵台溢出印堂,天帝伸手,这无形之风在其掌心化作一点亮光,瞬间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