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某人,你过得很好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过的一点也不好,上次那五元保护费,我没有想过要去追究,因为我觉得,用五元换被你保护,我求之不得呢,我真的……好希望你可以一直问我要保护费……――《杨倪的岁月日记》
要说五元也不算多,在老家那块,五元可以买一斤土豆。
杨倪把钱包装进兜里,向着楼上走去,今晚她没有机会和程怨柠一起回家。
小姑娘的五元钱皱皱的,程怨柠来到一家便利店,认真的从货架上选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
他一天没有吃饭了,来到收银台前肚子叫了一声,好在没人听到,他很自然的把钱放到柜台上,收银员是个女人,看着皱皱的五元,她没好气的讽刺一句:“呦,偷来的吧,听隔壁的说,你经常不给他们钱,赊的账全用洗碗抵押了”
程怨柠拿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调整过来,他咬了咬牙,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谢谢”
他一点也不想和她吵架。
“装模作样,装给谁看呢,凸显你很有礼貌吗?”在他出门离开便利店的时候,身后就穿来女人带有嘲讽的一句话。
程怨柠心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他走出便利店,躲着人群进了网吧。
程怨柠来网吧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在这里他混的是一点也不赖,刚进门,一个身穿黑色短袖的胖子就围着他,说:“今晚吃什么,一会我买,我记得你爱吃那什么……那”
胖子想了一会,忽然说:“串串,对了,我们柠爷喜欢吃串串”,他手指朝空中点了点。
“我位置呢?”程怨柠冷冰冰的问,他喝了一口手中的矿泉水,看向胖子。
“老……老地方,没变,柠爷不在的时候,没人敢碰您的位置”
胖子被吓得差点尿裤,程怨柠冷笑一声,骂了句出息。随即超电脑走去。
留下胖子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这,脾气最爆的就数这爷,不是说人人都怕他,程怨柠初三毕业那会刚来北城就出名了一段时间,他是从别处搬来到北城的,三中因为和人打架打的太狠,那人鼻梁骨骨折,接了好久才恢复。
来到网吧想要上网又和人打架,一群人围堵,将他逼到角落殴打,也只是受了伤,反倒是其他人,躺在地上动不了,不是尿失禁,就是骨折受伤,自那之后北城混着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
“卧槽,有病吧你,你娘她妈是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一个戴耳机,上身白短袖下身黑裤子的人,蹲在椅子上正和一个人骂架。
他看起来是输了。
玩家一:“不是你有病吧,大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攻你塔你骂我干嘛”
“卧日,”梁居铭又骂了一句。
程怨柠前脚迈进后脚还未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坐在位置上,强大的气场让旁边梁居铭忽然有了安全感。
只见梁居铭凑到他跟前,挽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的哭诉:“柠爷,我活不下去了,这他妈有人骂我,呜呜呜”
梁居铭挤了两滴眼药水,瞬间就泪流满面,他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好像只可怜的小猫在向主人求安慰。
可他错了,程怨柠是霸总,他推开梁居铭的手,说:“要死”
随后目不转睛登上自己的游戏号,他的页面干净整洁,清一色的蓝背景,中间四个彩色方块。
梁居铭哭着说:“200块钱帮我骂回去”
“不需要”
“呜呜呜,”全世界都不要梁居铭了,他委屈又可怜,指着电脑骂对面玩家:“***的,老子给你500块钱,你让让我好不好,他妈让我赢上一局也行”
对面玩家:“……”
这波操作一时让人哑口无言。属实直呼一句六。
网吧内乌烟瘴气,什么样的人都有,程怨柠电脑正在准备匹配玩家,他撇了一眼身旁梁居铭的游戏界面,好家伙,五局游戏,四局也没赢,唯一赢的一局还是砸钱赢的。
程怨柠皱了皱眉心:“梁居铭,准备上号”
梁居铭手机上200块钱都已经给对面转过去,他父亲从商,自小娇生惯养靠钱维护自身,刚刚他怎么不说,非要等自己钱没时才开口,他又流了一把泪:“你怎么不早说啊,老子钱都转过去了”
“……”
当真是个傻王爷。
又蠢又垃圾。
第一句游戏结束时,程怨柠带梁居铭成功晋级,梁居铭高兴的从对面那要回自己的200元钱,满意的勾了勾鼻,“还是小爷我厉害,分分钟秒杀你们这群菜鸡”
程怨柠翻了个白眼,忽然门外传来瓶子被摔碎和胖子的声音,“柠爷,快跑。”
“程志勇来啦,他喝了酒,快跑,柠爷”,胖子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闻声,网吧里的人几乎已经见怪不怪,默默都选择低下头。
程怨柠起身,脸上面无表情走出门外,他步子很大,梁居铭踉踉跄跄的才跟上。
门外,程志勇吃着胖子刚买回来的烧烤,踩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一瓶酒,他逍遥自在,活像个云上跳舞的肥油猪。
胖子见程怨柠出来,连忙上前急匆匆的说:“柠爷,快跑吧,程志勇喝了酒,他来这闹事无非就是想打你,把你往死里打”
梁居铭也急得慌,伸手拉着程怨柠要往外跑,不料是他自作多情。
程怨柠没想过要跑,他拉过程志勇就要往门外走,程志勇喝了酒,神志不清,他一甩手,气愤的说:“你再拉我试试”
“跟我回去,”程怨柠又拉过他的手往门外拽。
“去一边去,你个龟孙,和你妈一样的狗东西”
“走,我说跟我回去”
“滚!”
下一秒,就看见程志勇一脚踢开程怨柠,程怨柠实在没有力气,被他踢的重心不稳倒在地上,程怨柠深吸一口冷气,疼的蜷缩住身体,梁居铭冲到程怨柠身边护住他,胖子见状,也冲上前来,一拳挥在他脸上,程志勇身体撞在桌子上,他体型大,桌子被撞的发出声音,放在桌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踢里哐啷的发出一阵碎响声。
“胖子,”梁居铭叫道。
“不要紧,玻璃杯不值钱”
“不是,我是说你后面,”梁居铭指着他身后的程志勇,好像一切都回不来似的。
程志勇摔碎酒瓶朝着儿子程怨柠冲过来,他像头野兽压在程怨柠身上,自顾自的打他,梁居铭吓傻了,他哭着冲胖子吼道:“胖子,报警,快报警”
“这他妈程志勇疯了!”
第二天来学校,杨倪出奇的发现白青春不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应该说那一天她都没有来。
中午,杨倪发现程怨柠也没有来学校,那一天她过的无比孤单,如同失了神的风,跌跌撞撞的,整个人心神不宁,她眼皮时不时一条,好像一直在告诉她出事了。
出事了!
语文课上,向来一直专注于听课的她,第一次把头死死低下,看着纸上难以理解的文言文,杨倪紧紧咬着嘴里的软肉,她用笔在白青春的语文书上画了一只小猪,可能是有些疑惑,她又画了好多只小猪。
好多只黑色小猪!
真的要气死,白青春,你今天怎么了?
杨倪想过她要在暑假找份兼职做做,打打暑假工,给自己攒好多钱,白青春一点也不用愁,她家里从商,世世代代有点小钱,在听到杨倪要做兼职时,没忍住直接大笑道:“倪倪,你要做兼职工?来我家吧,给我当家教,我给你预支250,怎么样,血赚吧?”
杨倪气的快要哭死,她不甘心的反驳:“白青春,你个老奸商,离我远点吧”
想想那时候的白青春,活泼美丽,还是个篮球女神,一个灌篮炸变全场,偏偏就是这么一个高冷的人设,在杨倪这里,却毫无形象可言。
甚至是个暖心的人。
上课时,杨倪生理期到访,肚子疼的脸色发白,白青春见了连忙问:“倪倪,我这还有热水,趁老师不注意,你喝一口暖暖肚子”
杨倪不知道白青春还有热水,只能笑着道谢,喝下热水肚子好受许多,不过她记得白青春向来不爱喝水,初中还行,来了高中就是不爱喝也会打几杯水,杨倪小声问:“你怎么今天还打热水了?”
白青春毫不避讳的回答:“我知道最近你大姨妈会来”
“……”一向专注于学习的某人羞的脸直接红透,下一秒都有可能会滴血,她扭过头,不再去看白青春。
过了几天,晚上放学回家的杨倪一个人准备走夜路回家。
夜晚的风很凉,路也好像很冷。
杨倪走出学校门口,她并没有按照以往的路去回家,相反打车去了白青春的家。
白青春的家是一栋新区边的小别墅,总共有四层楼,园区里种了很多的野花,每一次风夏季节,就会散发香味。
杨倪刷卡进了大门,来到楼下,门口的门铃可能坏了,并未准时发出响声,之前只要她一到楼下,铃声就会准时响起,传出白青春的搞怪声音:“啊,宝宝来啦,亲亲你”
可是今天,站在这栋别墅的楼下,杨倪并没有听到。
她按照以往的作风,伸手按了一下门外的电话,一阵叮铃铃的声音响过,停了几秒被人挂断。
她想,要不算了吧。
可是她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口,等了很久,忽然,等了许久未开的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保姆,是李姨。
她惊讶的看着门外站着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杨倪认识李姨,她性子好,温柔有教养,是这个家里脾气最好的人了。白青春的父亲白正军常年和母亲在外工作,很少有空回家,像这样的时间段,一直都是李姨在细心照顾白青春的生活起居,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是倪倪啊,”李姨笑着走出门外,温柔的说:“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不要紧,我也刚来,”杨倪眨着眼睛,笑道:“李姨好,我来找青春,她这几天都没来上课”
杨倪顿了顿,又问:“她还好吗?”
“青春这几天病了,所以才没去上课,倪倪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我想青春就会好了,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状态去上课。”李姨说。
杨倪问:“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会生病?李姨,她人在吗?”
她语气里难有的着急,李姨被问的说不出话,先是哑语了一阵,才继续说:“青春就在房间里,她真的……好像病了,我不确定,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好好睡觉,倒的牛奶也不喝,我刚从老家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几天白先生回来带着青春出去了几天,回来之后,我看见青春的脸色白了很多,进了房间后就很少再出来,我想她可能……确实需要一个人陪陪她。”
杨倪抿了抿唇,对着李姨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李姨,我会把原来的那个白青春找回来。”
她说着便走进了屋内,李姨目视着她的背影,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卧室内安安静静的,她们的记忆好像一直停留在昨天。
白青春的房间很单调,最多的就是杨倪的照片和名字,那是日常生活中白青春偷拍的,她有一个拍立得,总会偷偷拍杨倪,但杨倪从未发现,也从未注意到。
杨倪发现白青春的时候,白青春躲在被窝里一句话也不说,杨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脱下鞋子上床,主动抱住被子里的少女,她想听听,亲口听听白青春怎么了。
“青春,”杨倪甜腻腻的叫了一声,“我来找你了”
被子里的人闻声身子明显动了一下,然而她却一声未吭。
杨倪克制的笑了下:“青春可以告诉我最近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那通电话之后,你竟然大病一场了”
“……”
“青春,”杨倪抱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她安静的打开被子,白青春几天未见的脸露了出来,她粉色的睡衣一股淡淡的樱花味,杨倪突然就红了眼眶,这几天她太孤单了,直到再次见到白青春,杨倪才知道她病了:“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白青春把头缩进杨倪的怀里,好像找到归宿一般,很温暖,白青春哑着声音道:“我好像没有什么能乞求了。”
“……杨倪,我妈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