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凝视着面前这张年轻美丽的面孔，霎时间心神剧震。
像，真是太像了。
这张脸和那个女人长的一模一样。
与之前的倾慕温柔不同，他现在看到这张脸的第一眼，只有惶恐不安。
他犹记得，二十多年前，是他亲手把这张脸的主人逼到跳崖。
不，不是他逼的，是那个女人不识好歹。他说过，只要她把那件事烂到肚子里，他不会追究她，是她自己，疯了一样拉着顾姝晚那个野种跳下悬崖。
这怪不得他。
这一生他狠辣果决，也就只有在这件事上，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感叹惋惜。
虽惋惜，但并不后悔。他安稳过了二十多年，只等老爷子逝去，舒月继承家主之位，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却没想到，本该死去的人，顾姝晚，和面前这个，相继归来，他不得不多想一层。
顾遥眯着眼望着面前这张脸，心神逐渐归位。
这张脸……不可能是她。
二十多年了，即便她没死，也不可能还有如此年轻的容颜。
难道是……她的孩子么？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找他报仇？
“……这位大叔，你挡到我的路了。”
一向尊老爱幼的沈思思这次开口语气很不好。
她无法控制的讨厌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顾遥还未说话，阿杰倒是先忍不住了，朝着沈思思呵斥一声：“……放肆，你知道这是谁？”
沈思思撇撇嘴，她当然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开怼。
停在顾公馆门口，肯定是跟顾家有关系的人。那又如何，她现在是顾大小姐的贴身保镖，除了顾大小姐，别人也没有这个权力处罚她。
她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顾遥眯着眼问她：“……你又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沈思思叉着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要去找顾大小姐，麻烦让一下。”
她承认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地方这么大，哪里走不得？
但她对这大叔有种天然的反感。
再说了，明明是这男人后下车，挡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也得是他让。
顾遥面沉如水的走近，门口的守卫忽然躬身低头：“……顾先生。”
“……这位小姐是谁？来干什么？”
守卫恭敬回答：“说是大小姐的保镖，来找大小姐。”
闻言，沈思思瑟缩了下。
完了，这位大叔姓顾，又好像跟守卫大哥很熟的样子。
他该不会是顾大小姐的父亲吧？
完蛋，她感觉自己头破血流争来的饭碗此刻正摇摇欲坠。
不管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
沈思思几乎是抱着被炒鱿鱼的风险倔强的站在这。
谁料顾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色竟然缓和了许多，还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他大概以为这样会表现得自己很友好，但在沈思思眼里，却觉得这个人阳奉阴违，城府极深。
他将自己大骂一通然后赶出去才是正常操作，这样忽然春风拂面的笑更让人有种将要被算计似的的心慌。
“我是姝晚的父亲，姝晚出去参加宴会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既然是姝晚的人，当然要仔细些，你就先留在顾公馆，待我考核完——”
“不用了，顾先生——，”沈思思冷声拒绝，“我是大小姐的人，负责保护大小姐的安全，自然已经通过了大小姐的考核，就不劳你费心了。”
顾遥眼中情绪莫名，声音已经带了些许凉意：“我身为姝晚的父亲，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在顾家，顾老爷子，顾姝晚不把他当人就算了，就连这么一个好死不死的死丫头片子都敢忤逆他！她算什么东西！
“没有的。”沈思思丝毫不给面子。
给钱的才是大爷，这大叔又不给她发工资，凭啥命令她？
顾遥脸上无懈可击的表情出现刹那的裂痕，神色扭曲，又很快恢复过来，冷声道：“没想到姝晚就是这么教手底下的人，倒真是让我受教了……”
“还好，”沈思思拧着眉，耐心已经告罄，“我这边还有工作，不是很有时间能在这里闲聊，还请顾先生让一下……”
顾遥哼了一声，下一秒，竟还真的侧过身来。
他朝着站在身旁的阿杰使了个眼色，沈思思路过之时，忽然一只利爪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铁箍似的坚硬，她脸色不变，狠狠一撤手——
只听“扑通”一声，强大的外力袭来，阿杰定制的机械铁臂被分解成三段，接连掉在地上。“唔……”阿杰脸色苍白，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的右手上次被司二爷的人断掉，为了不影响行动，主子知道后特意给他定制了机械手臂。机械手臂的顶端接连着肩骨，现在这一番大动作，直接将他的肩骨移了位，让他痛不欲生。
沈思思回头，面色难看的看向顾遥。
顾遥原先只想把她掳回去审讯，也没想到面前看似柔弱的一个姑娘，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他笑着解释说：“手底下人想试试你的能力，小友别介意。”
面前这个讨厌的大叔姓顾，沈思思当然没法介意，于是她转过脸，望着阿杰断臂缓缓渗出的血，冷冷的道：“我的能力自然不容人质疑，不过这位顾先生，即便是想找人凑数当保镖，至少也要找个四肢健全的人吧……”
“你……”
她回头，冲着顾遥扯了扯唇，“像你这样，背后搞偷袭的人，容易第一个送人头……”
说完，沈思思大摇大摆的离开。
方才沈思思的话明显是说他偷袭，阿杰的脸色也很不好，准备追上去，被顾遥制止。
顾遥眯着眼，“到此为止，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更不要传到顾姝晚耳朵里。”
阿杰难以容忍，“她这样冒犯您，难道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是，你派人去查她的底细，还有她身边亲近的人，给我抓来……”高大的椰树直冲天际，宽大的叶子将阳光遮挡得水泄不通，树下的温度不焦不闷，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偌大的泳池映着蓝白天空，清澈透亮。顶上的树叶边缘将射下来的阳光切割成一片阴影，落到泳池中，没被阴影覆盖住的那一片水池波光粼粼，微风吹过，涌动间带着细碎的光芒。
“扑哧”一声，平静的池面泛起了巨大的涟漪，水花四溅，离池子比较近的顾舒月也没能幸免。她精心挑选的修身碎花裙下方裙摆被染湿了一大片，紧紧贴着她的小腿膝盖，隐约可见腿部轮廓。
顾舒月脸都绿了。
她特意打扮得这么好看是为了引起司九寒的注意，现在正主都没来，这场精心设计的“偶遇”就这样被搞砸了大半。
蓝白色的泳池中有人影飞快游动，所经之处浪花翻滚。人影速度极快，有力的双臂飞快挥动间，身后破开的水浪才缓缓合上。
一个来回，不过眨眼间。
“砰”的一声破水声响起，男子回到下水处，从水池中站起。
大片的浪花再一次涌出，顾舒月不可避免的又遭了殃。
靠！
她真是……忍无可忍了！
顾舒月抬头正要怒骂，却瞥见那男子一丝不挂，浑身只着贴身的短裤，毫无顾忌的抬起健硕的手臂，腰腹紧绷，有些部位就更是明显——
顾舒月脸先是一红，然后又瞬间变得铁青，再是一白。
她向来洁身自好，性格传统，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画面。
萧响大概以为自己很酷，然而在她眼中，却只觉得恶心。萧响圈起手，吹了个十分响亮的口号。
“司少，……来玩玩？”
司坤温和有礼的拒绝：“不了，萧兄在前，我怕是会贻笑大方。”
萧响颇为遗憾的耸了耸肩，然后看向顾姝晚，目光带着一丝玩味：“……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顾大小姐与我共游？”
顾姝晚坐在凉椅上，本来在思考招待华国企业家的具体细节，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只听萧响问了这么一句话，于是她便淡淡答道：“……怕是没有。”
——有没有这个荣幸？
——怕是没有。
连一旁的顾舒月都忍不住了，她愤怒的望向萧响，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萧少，认清你的身份，谁给你的权力冒犯我姐姐？”她虽然在家里也会跟顾姝晚对着干，但那只限于在自己家，只限于自己。
别人在外面欺负顾姝晚，那就是不给她面子，不给顾家面子。
萧响一个男子，几乎赤裸，语气轻浮，要邀顾姝晚一同下水，这不是羞辱她，还能是什么？
这叫她如何能忍？
听顾舒月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顾姝晚挑了挑眉，心情还不错。
萧响笑意不变，竟直接无视了顾舒月，望着顾姝晚，笑吟吟道：“萧某诚意十足，顾大小姐就这么不给萧某面子么？”
闻言，顾姝晚微微眯着眼，看向萧响的目光沉静，却又带着十足的威严。淡声道：“恕我无能为力。”
直接把“不给”两个字的回答写在脸上了。
然而在她这话落下的前一秒，萧响已经从水池中跃起，顷刻间来到了坐于顾舒月身后位置的顾姝晚面前，一身水汽，欲伸手揽住顾姝晚的腰身，带她落入水中。
他的动作太快，太出人意料，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司坤皱了皱眉，出言警告道：“……萧少。”这个萧响行事太过乖戾，之前说的计划分明是顾姝晚留给他。
萧响恍若未觉，依旧笑吟吟的朝着顾姝晚伸手。
顾姝晚微微抬眼，纵身而起，踩过凉椅，借着萧响的粗臂踏过他的肩膀，掠过他的头顶，轻飘飘落到了他的身后。
如惊鸿掠水，甚至衣摆都未曾晃动一下。
萧响转过身，对上顾姝晚审视的眸子，微微笑道：“跟大小姐开个玩笑，大小姐果然出人意料。”
顾姝晚半眯着眼看他，神色不明。
萧响摊手：“大小姐莫要跟萧某计较。”
两人僵持着，忽然坐在顾舒月旁边的萧雅惊呼一声，“月月，你的裙子怎么全打湿了？”
众人看去，果然顾舒月身上的裙子已经湿了大半，连胸前的衣料都沾了水，能看见里面衣物的边缘轮廓。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顾舒月抬头捂着胸，小脸红了，又羞又气。
她狠狠瞪了萧雅一眼，“还不是你那好哥哥弄的？”
真是的，看到了就看到了，还这么大声说出来做什么。
闻言，萧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的确是故意大声说出来，好替萧响解围，众人的注意力确实已经转移，不过顾舒月这不客气的一句话一出，倒是让她成了没面子的那一个。
萧雅在心底默默咒骂了一句，然后拉着顾舒月，说：“这裙子湿湿的穿着不舒服，房间里有准备换洗的衣服，我带你去换一身吧……”
顾舒月有些迟疑。裙子湿湿的沾在她身上确实很不舒服，可是……萧雅在她耳边低声说：“等会司二少就来了，你穿这身湿衣服被他看到的话不太合适……”
顾舒月顿了顿，看了眼旁边平静的坐在新换的凉椅上面的顾姝晚。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顾姝晚看了过来，朝着她微微点头。
顾舒月的心不知道怎么突然安定下来。
她有些别扭的朝着顾姝晚做了个鬼脸，然后牵着萧雅的手，一手拉着裙子，说：“那我们走吧。”
顾舒月脱下湿了大半的裙子，在衣帽间选了一套还算过得去的休闲服装，顺便洗了个澡。
一想到泳池里的水和萧响相触过，再溅到自己身上，她就恶心得想吐。
恨不得将被池水沾到过的皮肤搓掉一层皮。
顾舒月换好衣服出来，还来不及补个妆，萧雅就端了一碗燕窝绿豆冰糖水进来。
“来，喝碗糖水消消暑吧。”
“司……二少还没到吧？”
“还没有，不过快了，……你等会出去应该就看到他了。”
刚洗过澡的身体确实有些燥热，顾舒月接过冰凉的瓷白陶瓷碗，燕窝和绿豆一起熬煮，散发着清甜的香气。萧雅见此，朝着她挤了挤眼睛，“快喝吧，其他人的都让人送过去了。我特意把最下面的一份留给你，可甜啦。”
闻言，顾舒月抬眼，走心的说：“雅雅，你真好。”
顾舒月刚洗完澡，浑身蒸腾着湿热的气息。她瓷白的脸上带着红晕，几缕湿发贴在耳边，白嫩的肌肤毫无瑕疵，大眼睛水润润的，没有平时的嚣张跋扈，看着竟带着点罕见的乖巧。
萧雅目光闪了闪，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被顾舒月这副温润乖巧的样子所迷惑，她本质上就是个霸道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
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朋友，只不过把她当成无聊消遣时的玩物。开心时说“你真好”，不高兴的时候就对她没个好脸色。
但不知为何，此刻看着顾舒月这副温润无害的脸，她没办法完全狠下心看着她喝下去。于是她丢下一句：“你先喝着，我出去看看”，便落荒而逃。
萧雅走后，顾舒月端起冰凉的瓷碗，递至唇边。
——
“咻咻咻——！”
火红的箭矢破空而出，带起一阵风声，分毫不差的落在了箭靶中心。
“啪啪啪！”
萧响毫不吝啬的鼓掌，“司兄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司坤收回弓箭，微微笑道：“娱乐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
说着，他下意识看向顾姝晚，却注意到她的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萧响一扬弓箭，“……那我就献丑了，权当给大家当个乐子。”
说完，他举起弓，漫不经心的上箭，一连上了三支箭簇。
他看也不看的，抬头拉弓就射。又是“咻咻咻”的三声破空声，三只箭簇直直射了过去。
将司坤方才落在靶心的三只箭射中，只听“吧嗒”几声，司坤的三只箭簇被砸落在地。
先前一番自谦，到了场上却是当仁不让。若说不是故意打司坤的脸，倒还真是没人信了。
“啪啪啪——！”
“萧兄若说不是职业射手，恐怕都没人信了……”
司坤鼓掌，脸色却是极为难看，目光阴恻恻的看着萧响。
这个萧家大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原先说好了全力配合他在顾姝晚面前表现，现在临时变卦又是几个意思？
当真不把他司家放在眼里了？
萧响却是明晃晃的无视掉司坤的眼神，嚣张一笑，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他沉醉其中：“这算什么？司兄是没见过别的，更有趣些的玩法，把活人当移动靶子，枪声起，就让人举着靶子跑，……那些人想跑又不敢跑，跑吧，怕不小心射中，不跑吧，锋利的尖端对着自己，没几个人有勇气站着不动让别人射的，那模样……可真让人愉悦。”
萧响沉醉的回忆着，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些人惶恐无助的哭声和绝望的神情，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司坤只当他是故意作践自己，扯扯唇，皮笑肉不笑的道：“还是萧兄会玩。”
忽然一阵冷凝的目光强烈的射过来，萧响回过神来，对上了顾姝晚一双带着审视的美目。
萧响的心猝然一凝。他笑着望向顾姝晚，朝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弓，一脸玩味的说：“顾大小姐有没有兴趣玩玩？”
顾姝晚凝眸望着他，半晌收回眼神，淡淡的说：“萧大少盛情相邀，我无有不可。”
她扬弓执箭，一抹黑布覆于眼前，正对着正前方的箭靶。
气势倒挺足。
萧响似笑非笑的看着，右手里一支箭簇在手指间翻转，藏着蓄势待发的锐利。
在萧响手中箭矢发出之前，一只尖端带铁的箭簇势如破竹般朝着他射了过来——
萧雅从顾舒月房里出来焦急找萧响去办事，却到处都找不到人最后找到箭场来的时候，她还来不及感叹顾姝晚看着不动声色实际上深藏不露，就见她在发箭前一秒，倏地调转了方向。
铁质的箭头在阳光下带出一点令人眩晕的光芒，直直的射向萧响——
“萧响——”
萧雅忍不住惊呼，却见下一秒，萧响脱手而出的箭簇被顾姝晚以雷霆万军之势射过来的铁箭刺穿，带着势如破竹的破空声，在即将要落到萧响面上时，被他用手一捞。
此刻箭端离萧响眼睛的距离不到一厘米。
萧响甚至感受了顾姝晚这一箭带给他的森森寒意。
铁质的，冰冷的，像是死神的镰刀。
还从来没有人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远处扮作侍员模样的颜目看到这一幕，眼中不可避免的带了些遗憾的神色。
……这都不死？
当然不会死。顾姝晚放下弓，淡淡垂眸，在心里这样想着。
杀人要偿命呢，她要处置萧响，必须要找到他违法的证据，让法律来处罚他。
她虽然生气，但这是她自己定下的规矩，她必须遵守。
她若是找到证据，任何人都无法从她手下保住萧响。
任何人。
顾姝晚随手将手里的弓扔给站在一旁的阿胜，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我乏了，先去休息，各位请自便。”
萧雅立马反应过来，随手指了一个侍从，让他带顾姝晚去休息。
司坤也借口说累了，一同下去休息。
此刻场上只剩下萧响和萧雅二人。
萧雅惊疑不定的看着萧响，不敢置信的问：“萧、你，我看见了，刚才是你先想要对顾大小姐动手，为什么？”
“……爸爸知道这件事吗？是爸爸让你做的吗？”
闻言，萧响冷笑一声，“你以为……他算是什么东西？能安排得了我？”
说完，萧响松手，箭矢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萧雅不喜他冒犯父亲，刚要责怪，瞥见萧响手上的伤，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这伤……没想到顾姝晚这么狠？”
萧响慢慢张开手掌，他的右手被尖利的铁端擦过，已是血肉模糊，血液渗出，汇集在他的掌边，正缓缓滴下。
萧雅看着都觉得肉疼。然而萧响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甚至还合上了掌心，紧紧握拳，鲜血滴落的速度更甚。
疼痛，只有疼痛才能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让他的行动更加敏捷。
萧雅不忍心再看下去，偏过头说：“顾舒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赶紧过去吧，不要再出差错了。”
半晌没等到回答，萧雅抬头，却只见萧响冷冷看她一眼，抬脚转身就走。
那一刻，萧雅右眼皮忽然狂跳不止，心中莫名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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