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自己也该死咯?”
上官浅没回应他这句问话,只是透着阳光看着自己的纤纤素手,一点儿也不像无锋刺客的玉手,眼中闪过丝丝缕缕的恨意,“最起码,得让我先杀了更该死的人,我才甘心。”
……
深夜,医馆亮着灯,宫远徵走进药房,迎面撞上金繁拿着一兜药往外走,将他拦下,问道:“你来做什么?”
“替雾姬夫人取药?”
“为何不让下人来取?”
“宫门内乱,执刃不放心,让我亲自照顾。”
“让我看看药包。”
金繁毫不避讳,将手上油纸包好的药材递给宫远徵:“徵公子请便。”
宫远徵打开纸包,发现只是平常药材,没有看出异常。但他直觉金繁另有目的,只是伪装得好罢了。
“徵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金繁语气里带着反讽。
宫远徵侧退了一步,很夸张地摆出一个“请便”的姿势。待金繁离开两步时,宫远徵注意到了金繁衣袖上的厚重灰尘,不由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悟,赶紧走进诊疗室,扫向一排排的架子,很快就发现顶层的大夫出诊记录册子被人翻动过,有灰尘被擦过的痕迹。
宫远徵勾起半边嘴角:“原来是查医案……”
可金繁查医案又是为了什么?
“他在查贾管事。”上官浅从暗处走出。
宫远徵看了她一眼,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我要去找我哥一趟,你跟我一起。”
宫远徵找到宫尚角,告诉他自己的发现。上官浅一进角宫就自觉去寻宫临徵了,她如今有了选择,才不想面对宫尚角那张棺材脸。
“哥,你前几天刚让我查过大夫去旧尘山谷医诊的记录。结果今天我去医馆,就发现金繁也在查这个事。”
宫尚角向后一靠,他的脸立刻进了阴影里:“这么巧?看来,宫子羽的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哥,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通过医诊记录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在查贾管事。”
“贾管事?”宫远徵心中一凛,这跟上官浅说得一样。
“谷中据点之前送来了消息,说贾管事的妻儿失踪了,至今他们母子下落不明。”
宫远徵有些不解:“那金繁为何要查这个?”
宫尚角说:“贾管事的儿子得过重病,据说是在两年前被宫门的大夫给治好的。我猜,他们想查这里面有没有可疑之处。”
宫远徵看了眼宫尚角放在书桌上的书册,那是一本精装的“医典”。
“哥,你翻看医书,也是因为这个?可疑之处在哪儿呢?”
宫尚角点头:“将死之人不但突然起死回生,还变得力大无穷,确实可疑啊。”
宫远徵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我刚想多了,没可能的事儿……治病只能对症,解除病灶而已,不会突然力大无穷的。这都是民间传说中才会有的。”宫远徵心中惊疑不定,暂且按捺住那离谱的猜想。
宫尚角沉思道:“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去后山问一问月长老了。”
宫远徵一听,立刻说:“哥,你去后山……可以顺便打探一下宫子羽闯第二域的进度。”
宫尚角意兴阑珊:“打不打探,也改变不了结果。”
“哥,你就不担心他吗?”
宫尚角站起身来踱了两步,“他如果是个废物,何必担心。倘若他真有本事,那也无须担心。”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似懂非懂。
或许这些话,他从他哥这儿得不到答案,却能从上官浅那儿得到。
……
上官浅托着腮,看着对面的宫远徵问完问题,明里暗里在期待她揣度出宫尚角的心意,不由好笑出声:“徵公子,我可不懂角公子的心,比起我,你怎么不去问问临徵妹妹?”
宫远徵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夜深了,临徵已经睡下了。”
上官浅脸上的笑意一顿。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哥什么意思?”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上官浅偏不如他的意。
“你!”宫远徵又被逗得炸毛了。
“在我看来,宫子羽心软,多情,如今又是统领整个宫门的执刃,有这么一位善良又体恤的首领,宫门下人们的活儿该好做多少,日子又该好过多少啊。”
上官浅欣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枚棋子,不顾对面眼睛都要喷火的臭屁小孩儿,悠悠然继续道:“那是在没有无锋存在的前提下。”
“如今,他是靠善良得人心不假,可同时,他的愚昧,也会毁了他,毁了宫门。”
“宫门的人啊,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善良的蠢货罢了,宫子羽尤甚。”
她重点骂了宫子羽的“善良”,这让宫远徵的怒火一呲溜就被浇灭了。
“那你觉得,在无锋看来,宫子羽做执刃,是好事,还是好事?”他强调了两遍好事。
上官浅抬眸瞧了他一眼:“徵公子只给了这一个选项,可见也是心知肚明了。不错,宫子羽这种人做执刃,对无锋来讲简直是喜闻乐见、天上下红雨的大好事。”
“那么,幕后之人还得帮着我们让宫子羽坐稳这执刃之位了。”
上官浅赞叹地抚掌:“徵公子总算是想到这儿了。”
她在宫远徵的怒目而视中心平气和地又下了枚棋子:“这便是,临徵妹妹局中的又一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