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香港回归,路言拖着行李箱,口袋里装着不多的英镑美钞,独自一人来到了北京。
北京很热闹,但是他好像显得格格不入,他把这些钱换成了人民币,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条老旧的小巷,公告栏贴着合租示牌,他拨通了联系电话。
不久,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声音“谁?”
“合租。”路言不紧不慢的吐出了两个字,电话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有人吗?”路言问了一句,那边才回复:“你就在那等,我马上来。”
不久,就有人骑着较破的自行车摇摇晃晃的骑过来。
他在路言不远处停了下来,他叼着烟,上下打量了一下路言:“就是你要合租?”
“嗯。”路言回了一句。
“我叫陆棋,大陆的陆,下棋的棋。”
“路言。”
“哟,还挺巧啊,同姓。”
“马路的路。”
他们两人不再说话,陆棋骑着自行车,后座放着行李,路言则跟在后面。
十几分钟,他们就到了那个出租屋,出租屋很小,很旧,但是一点都不破,没有什么特色,客厅跟厨房连在一起,一间厕所两间卧室。
屋子里面两个人听见有人进来了,就走了出来,看见了陆棋带着路言进来,便很热情的迎声道:“回来了?这就是新室友吧,欢迎啊,我叫丁文,他叫林严。”丁文和林严并排站着,比较矮的是丁文,他指了指旁边比较高的那位。
“路言”,路言顿了一下,补充道“马路的路。”
丁文尴尬的笑了笑:“坐下来聊。”
但是坐下来之后好像又不知道该聊什么了,沉默了一阵子,林严问了一句:
“你是哪里人啊?”
“香港。”
“哟,外国人嘛,要不要爷教你中文啊?”陆棋不屑的接了句。
“陆棋!”丁文
“我爸妈,中国人。”路言回了一句“只是生在香港而已。”
“啊,这样啊,南方来的,怕是没见过雪吧?”陆棋
“跟你没关系。”
……
四个人又沉默了,很安静,很安静。
“我出去走走”路言转身就出去了。
今天是中秋节,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大很亮,月光撒在地面上,为流浪的人们点亮了一盏灯。
路言坐在路旁,发着呆,哼着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哟,你也喜欢邓丽君。”陆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坐在了路言旁。
“嗯,我妈喜欢,我听着听着,也就喜欢了。”
“你这人真是奇怪。”
……
“哪?奇怪了?”路言扭过头看着陆棋诚恳的问。
陆棋似乎被他逗笑了:“你真逗哈哈哈哈。”
……
“滚。”路言起身走了。
“哎!这就生气了?别走啊,我带你兜风去啊”
“你那车那么破,兜你妈。”
“还骂人呢。”陆棋站在原地不动,回头看了看出租屋,又看了看路言的背影:“一边是情侣,一边是…啧,算了。”嘀咕着,跟在了路言后面。
丁文是陆棋的哥哥,陆棋从小就跟在丁文的后面,像是亲兄弟一样。大学时丁文和林严一见钟情,慢慢的就在一起了,大学毕业后,丁文莫名其妙的得了胃病,因为没有太多的钱,一年去医院治不了几次,只能听天由命,所以,林严舍不得让丁文受一点委屈。
路言突然停下了脚步,陆棋差点就撞到了路言:“咋了?”
“我…饿了。”路言有些不好意思。
陆棋搂上了路言的肩膀:“走啊,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路言看着手里的馒头,瞪着陆棋。
“怎么啦?能吃就不错了。”陆棋啃了啃手里的馒头。
“你别跟着我了。”路言又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不跟就不跟嘛,生气都那么好笑。”
他们两个回到了出租屋,恰好林严刚做好了晚饭:“吃饭吧。”
“对了,路言,你在香港好好的,怎么就来北京了呢?”林严问了一句。
路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不想待在香港了?还是说…他妈把他赶出来了?
他刚出生不久,他的舅舅就命丧了,路言的奶奶一开始就觉得他是这个家里的克星,好巧不巧,在他九岁那年,他的姐姐跟他一起出去玩,路言的姐姐说要给他去买糖,结果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要让你姐姐一个人离开!”
那一晚打雷下雨,路言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这个废物!垃圾!给我滚!”
那一晚是第一次被赶出家门,他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发高烧在街边角落里躺了一夜,第二天被街坊邻居发现送回家去。
大学刚毕业,路言的爸爸说要去接他,好巧不巧,路言和他的爸爸隔着一条公路,他的爸爸一过马路,有一辆车飞驰过来。
“你给我滚!你TM别再给我回来了!”路言的妈妈打他骂他,第二天路言就来到了北京。
路言沉默片刻:“刚毕业,香港不好找工作,来北京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