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武队的隐痛

武队：“广念对我说，你抽的是第一签，叫天王签，是最好的签。这个签的名字就叫做钟离成道，还跟我说了这个典故。还跟我说签文说的人叫钟离权，姓钟离，名权，字云房，号正阳，东汉时陕西西安咸阳县人。钟离权为汉朝大将，在征讨西羌中，被长官粱翼妒嫉，只配给他老弱残兵三万人，刚到达目的地就被西羌军劫营，军士落荒而逃。钟离权迷路至一山谷，中途遇上一胡僧，将他带至一小村庄说：这是东华先生的住处，就不告别而去。过了一会儿，忽听有人说：这必定是那碧眼的胡人多嘴的缘故。

钟离见一人披着白色的鹿裘，扶着青色的藜杖，问钟离权道：来者可是汉大将军钟离权？钟离权大惊，知道遇上了异人，于是诚心学道。钟离权后来遇见华阳真人，又遇上仙王玄甫，学得‘长生诀’。最后在崆峒山紫金四皓峰居住，得到‘玉匣秘诀’，修成真仙，也被全真教尊为北五祖之一。

广念跟我说，我用这一签来问自己的前途和事业，因为这是天王签，预示我可以连升三级，不用我费任何力气，是运气自然送到我面前的。套用一句他的话就是水到渠成！我当时以为广念说这话就随便信口胡诌，给我说两句好话，让我心里安慰，毕竟给人20块钱嘛。可我回到润城不到半个月，就因为人事调动，进入刑警队做了文员。

在一次行动中，需要生面孔在犯罪分子的巢穴外面监视，我和一名女警就假扮情侣，在犯罪分子老巢外面警戒。就在我们警戒的时候，那个犯罪团伙的主犯正好从我们守着的那道门逃跑，被我和那名女警抓个正着。

后来......我就从警员升成了小队长，一路到了大队长，还真的是应了广念老和尚的话，连升三级。你要是问我信不信这个？我只能说我不信，但你问我信不信广念，我坚定不移的跟你说，我对他深信不疑，而且很佩服他。三年之后，我已经做了中队长，我就觉得有点惴惴不安，我又去了白马寺。给白马寺捐了3万块钱，你也知道我们做警察的就那么点死工资，我记得当时我就留了2000多块钱的生活费，所有的存款都捐了。广念和我说我还会升，就是得注意安全。等我坐到大队长的位置后，我还真受过两次伤，一次是骨折，另外一次就很危险。被枪打中了，就距离心脏3厘米的位置，也就是打偏了，如果那枪打中心脏了，就算是......牺牲了。”

武队跟我说到这里，我就觉得我后脊背一阵阵的冒凉风，冷汗顺着额头就下来了。我觉得我的嘴唇微微发抖，我想和武队说话，可半天的时间，我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

武队从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紧张，他跟我说道：“人家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两个人是警察，我们信仰是什么，你比我都清楚。尤其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卧底，你随时随地都有牺牲的可能性。我听手下人说，你好像往云顶天塔捐了500万，捐的不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内疚，你觉得对不起人家涂念念。”

武队说中了我的心事，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

武队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我的肩膀我说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选择了忠义就不能选择孝顺，就像你和涂念念，你既然选择了做卧底，把你的生命都奉献给人民的同时，你就要放下自己的小情小爱。

涂辰磊做的是什么营生，他赚的钱究竟是靠什么手段获得的，你比我都清楚。我们这么多人，包括佟局，为了配合你在涂辰磊身边卧底，付出了多少努力？花了多少心血？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如果，到了最后你也不能把涂辰磊绳之以法，是因为你被他发现了或者其他原因，我觉得我们都能原谅你。

如果，是你自己和涂念念之间，或者是你在涂辰磊面前没有伪装好漏了馅儿，让他发现你是我们警方的卧底......不光是你，我们所有人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我都不敢想，如果你被涂辰磊发现是卧底的身份，面临的是什么？你的生命安全没有了保障，我们这么些人的努力全都变成了泡影，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把涂辰磊绳之以法！我们是警察，我们不能把涂辰磊这样最大恶极的罪犯绳之以法，我们内心的愧疚，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手下有一名警员，做卧底做了六年，最后被犯罪分子发现了......

虽然，我们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他们也都受到了相应的法律的制裁，可这名警员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死的时候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眼睛被挖，耳朵和鼻子都被割了，一直到他火化入殓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找到他那些......

他老婆疯了，他女儿当时只有七岁。他老婆被送进了康宁医院，他女儿被送进了福利院。虽然，我定期的会去福利院看他女儿，也会去看他老婆，他老婆所有的治疗费用都由局里承担，但我到现在为止我都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当时派他去做卧底的时候，原本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去的。可我认为他更适合，所以我决定跟他谈，如果他同意就让他去做卧底。如果......当时我不让他去卧底，他现在应该还在局里跟我并肩战斗。我跟你说这件事的意思就是......有些事儿就在你一念之差。我现在特别后悔让他去做卧底，但一切都不能重来了，就算把我这条命拿去跟他换，让他活着，让我死了，我也许会好受一点儿，背着这种负罪感是非常难受的。”

武队眼里噙着泪水，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跟我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对着墙壁，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过了有五六分钟后，武队才转过身，我看他的眼睛红了。

我对武队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跟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我一定会特别谨慎和小心，不会让涂辰磊发现我的马脚。等到有一天我们收网要抓捕涂辰磊的时候，不管念念怎么对我，我都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因为这些儿女情长而耽误了工作，我跟你发誓。”

武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抱住我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我用手拍了拍武队的肩膀，对他说道：“你也该放下了，是他自己选择去做卧底的，你跟他说让他做卧底，如果他不同意，他也不能有这样的结果。你已经尽到你能做的一切了，你照顾他老婆，照顾他的孩子，我想他地下有知，他也能感到欣慰。”

武队没说话，我感觉他的身体都在颤抖，过了只有十几分钟后，我和武队分开的时候，我看到武队的嘴唇都被他咬破了。

武队对我说道：“人最怕的就是有心事放不下，我不是有心事放不下，而是我有内疚和负罪感，我觉得是我害死他的。他女儿今年都已经26岁了，虽然我供她读了大学，她也大学毕业，可我还是不敢面对他。这孩子回到了润城也挺争气的，考上了市局的文职工作，我每次去市局开会的时候，我都害怕遇见她。有一次我在市局开大会，她也参加了，我看到她的脸，我就想到他爸。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发现我情绪的变化。

开完会她来找我，说要请我吃饭，感谢我供她读大学。她知道我是她爸原来的同事，但她并不知道是因为我，他爸才去做卧底的，她一直以为是他爸爸自己要去做卧底的。她还跟我说，他在跟市局请求，想要调到分局，在我手下干。她说她爸就是我的同事，她还想做我同事。”

武队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