鶗鴂观-翻修

“这里边是青铜的？”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举着那截金属环问我。我也没法向她解释，叫来严望：“你叔真是自己建的观？”

他摇头：“当时工程很快，别人只说他有本事，我也不知道。”“行嘞，用青铜做门环的非富即古，西周到战国很多人用。这座观是翻修的。”我是给严望讲解，同时也是在给这一队人说。

翻修的事情一出来，也没人到观里去看看。和普通道观一样入门是一面影墙，正中心有一个大理石做的八卦图。两边各有两位神，金甲神和银甲神。在这些的下面，有几个简易的八卦图。最边上左右还有一句话--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典型的道教风格。

影墙墙头长了很多杂草，背后就是一片空地。青砖铺着，地雕也是雕着一幅八卦图，上下左右还各雕着四神兽，虽然上面长满了苔衣，但还是能看得清的。再是主殿，主殿没有门，四根木柱子上的红漆也掉得差不多了。有一根上还被蛀了个大洞，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洞是由密密麻麻的小洞组成的，每个也只有牙签直径。

一共有五尊神像，上边搭着绸子，积了很多灰，绸子是黄的但顶上还有发霉的黑斑。殿里的光线很暗，就像在傍晚一样，不过屋顶破了个大㓊，添足了光线。我们现在还在殿门口看不太全，里面至少有二十多具棺材，就这些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

我回头看看想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他们都盯着我，似乎是在等我的指示，我回过头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象征意义发表自己的意见：“要不，去看看？”我说话间已经有几个人走到我身边了，十几束手电光照进殿里，里面的大体已经照了个明白。

我们一行人从棺材间那狭小的缝隙里走进去，两具棺材之间的距离真的很窄，只能容纳一人侧身经过，有的棺材上甚至没有做任何支架的叠在另一具棺材上，我们必须走得很小心。我在前边带头，向那几尊神像过去，这里的环境很潮湿夹杂着好几种霉味，棺材上都有着厚厚的一层灰。在手电的照射下空气里那些弥漫的灰尘变得很清晰，一想到自己会吸入那些细小的尘埃，就不由得紧了紧喉咙。

终于来到了供桌前，距离看着不远也是花了五分钟。盘子里似乎是放着三个水果，时间太久已经融为一体了，表面有一层白白的毛，散发着一股恶臭。另一个里面应该放的是蜜饯，虽然也已经发霉的看不出样子了，但是散发着一股酸，香炉里的香灰也已经发霉了。那块绸布很大，中间两人高的主神也被遮得严严实实。见这边没发现什么，我拿起手电筒左右晃晃，房梁上挂着的几缎绸布子也七零八落着，很阻挠视线。

不过也是可以看见的--左右两面墙上氧化的壁画。氧化的不是很厉害色彩还是清晰的，线条不是那么明显。

我小心翼翼侧身走过去，上面似乎画的是一个人得道升仙。我摸了摸一个人手上的拂尘，手指上沾满了灰，表层的尘土一掉拂尘的颜色更加干净了。这边应该淋不到雨，这墙外边就是房檐顶上就是房梁，看样子很新，可能是严望叔叔那一批人画的。

这些壁画没什么特别，真就是一个人得道升仙的画面，这些内容一闪而过。在那些神像的后边，堆着几个蒲团，我一惊。那些个蒲团上好像坐着一个人，又把手电筒猛地往回一撤，这次也只是看了一眼，但实实在在看见了个人影。刚才有几个人也跟着我来到了这边壁画其中有闷油瓶，我退到他身边问他：“小哥，那儿是不是有个人。”我虽然这句话是对闷油瓶子说的，但我眼睛还是盯着后面的那一片黑暗，生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不见了。

他看看我，把我拨到自已身后，照着手电筒猫腰轻步往前走。我就跟在他后面，只敢露出个脑袋，不得不说闷油瓶在前面我胆子大了很多，他虽然没做什么但在他身后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很短的一段路我们也走了将近三分钟，就在快要看清那是不是有个人的时候，我却有点打退堂鼓，脚步顿了顿，随即又跟着闷油瓶上前去。

果然，那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旁边放着些生活用品，他穿的像六七十年代的那种知识分子的样子。没有腐烂的迹象，看着年龄大概是四五十岁。看到这里我看了看闷油瓶，他也回头看我显然也没有头绪。

我本想去摸摸他的脉搏，但是在我们身后突然传出惊呼声。我被吓得一激灵，暗骂一声，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胖子把原本表层的壁画抠了下来，那层是用颜料画的比较容易，已经抠了两个巴掌那么大，里面又出现了一幅新的。

我转过头看见那具尸体没有什么异样，也就去看胖子抠壁画了。古时候的壁画不像现在的颜料很容易就掉了，他们还会做一层保护层防止氧化。十几个人联手，半个小时就抠出了一整面墙。表面壁画的后面显然是合严望拿给我的壁画不异的画风，但却是那羽人救死扶伤的生平，壁画很大也画的很简短，大意是讲它拿出了一个药丸放进碗里，割破手掌滴了几滴自己的血喂给那个命不久矣的人，那人却奇迹般的痊愈了。

我猜想这可能是尸蟞丸，但是他却没有像其它服用尸蟞丸的人那样身体出现迅速蔓延的红，看来羽人血就是尸蟞丸的药引子。但西王母身边羽人多的是为什么就没想过呢？能被赐尸蟞丸这个人无非就是皇亲贵族，但他衣服却穿的很简朴是对西王母国有贡献？还是说他是被西王母从战场上拉下来的战俘，只是长生不老药的实验体。

“看来西王母欺骗了所有人，基本的尸蟞丸还差个药引。”这个女领队的思路很清晰，这么一看倒还真是像阿宁。“尸鳖丸确实能让人长生，但也是会有副作用的，羽人血也许就是抑制方法。”我点点头，应允了她的想法。“西王母为什么要进陨玉？”闷油瓶这一问倒把我问住了，如果尸蟞丸的尸化可以被物质阻止西王母又为什么要进陨玉？羽人血的药引也有副作用？

那群洋人把这边的壁画了解后又去抠对面的，我也跟着他们过去。我是从神像的供桌前走过去的，手电筒在前面照明为我探路，神龛一过手电光的照射的范围就广了。人影不见了！本来也只是一瞥，但没想到这一撇倒吓了我一跳：“人不见了。”我的手电筒光照在蒲团上，照得很清楚，那个人确实凭空消失了。

接着又有几束手电光照过来：“什么人？”“刚才这儿坐了个死人的，怎么不见了？”刚才两面墙边都站有人，不可能是又有人进来。“这人是活的。”我把手电筒左右晃晃没人，但神龛后面我们没有去过，“后面有门。”说完我就追了出去，小花他们也跟着出来。

本来以为是个一体式的小道观，只有一座主殿没想到后面还藏了个院子。院墙的檐下也堆了好几具棺材，凉风徐徐刮过，不由的背后一凉。“跑了。”跟在我后面的小花说。我点头：“ 不过这观少说也荒废了六十年，哪儿来的人呢？”“这跑这么久，遇见同行了？”胖子也追了出来。

“不像是，他什么都没有带。”

确实，他什么都没有带，衣服也穿的是很老式的，这地方荒成这样他上来干什么呢？来踩点？我毫无头绪，静静的看着他们，把营地搬到后院来。“你们…真要和死人住一块儿啊。”胖子看了看角落里的棺材问那几个洋人。“我们又不是没下过墓，和死人住一块的时候多的去了。”里边有个中国人说。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另一幅壁画的样貌也浮现出来。壁画上的人说多也不多就四五十个人，好像是西王母国的移民，几乎全是羽人，他们迁到这一带，建下了这座…房子，不知道这房子是干什么用的，但一定不是道观，道教是在东汉末年才有的。

按照时间发展顺序，左边这个应该为先。羽人因为西王母的大肆残杀东迁到了这里，为这里的平民百姓疗伤。西王母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还是说他们的离开是在西王母进陨玉之后了？

“那西王母还留了一手没跟周穆王说药引的事？”黑瞎子问我。“或许连西王母都不知道羽人血有这样的用处，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进陨玉？”我也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西王母有没有跟周穆王说实话。

“话说…玄女那么牛的机关是在防谁？”胖子这句话点醒了所有人，普通人根本用不着防，那就只有它们了，撤除机关的机关放的很明显，但因为羽人是飞不会看见。“鸟的视力一般都很好，羽人…或许也一样。”这批人虽然没有去过西王母宫，但是在来之前他们都看了那次的资料，是之后裘德考找人来问我的，我想来没什么大不了就说了。

“玄女的机关不是防的它们。”这句话不是我说的，也不是我们这队人说的。是他，刚才逃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