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十二点半。

繁华的市中心街灯如昼，灯红酒绿破开茫茫夜雾，光影闪烁。

蓝天画侧身站在酒吧门口，歪着头瞥了一眼不远处一群游荡的“魑魅魍魉。”

沐城最出名的一条酒吧街、年轻男女们尽情狂欢的天堂，一到晚上就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是整座城市搭讪文化最发达集中的区域，没有之一。

比如在蓝天画斜前方站着的这一对，男的染了一头白毛，好在颜值颇高驾驭得住，看着挺有几分走在潮流前线的时髦；女的长腿、水蛇腰，笑起来妖媚动人。

两人三分钟前刚搭上话，这会儿，“潮流前线”的手已经搭上了“小娇娇”的细腰。

蓝天画移开视线，又抬手揉了下眼，打了个哈欠，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她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美好的周五、在杂志社加班到十一点的周五不选择回家泡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早早睡觉，非要脑子一抽大半夜地拖着这副“残破”之躯跑到这儿来跟路子涛参加这个劳什子电音派对。但没办法，她得为杂志下一期的主题拍照取材。

蓝天画一肚子怨气。

身后有人推门从酒吧里出来，轰隆隆的音乐携着一阵阵的尖叫和鬼哭狼嚎传出来，冷气扑面的一瞬，又被隔绝在门后。

蓝天画垂头，翻看了一遍相机里刚刚拍到的照片和视频，耳边只剩下路子涛聒噪的、持续不断的、长达十分钟的啰唆——

“真的，不是我吹，四提溜大绿棒子，一箱56度的红星二锅头，”路子涛比划了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眼没眨一下，仰头就闷了，兵哥哥是真的猛。”

“两个小时，白的、黄的，红的瞎掺，一瓶瓶地吹，跟喝雪碧、芬达、可口可乐似的，哪儿能这么玩啊？”

“我再也不跟那帮人出去喝酒了，第二天人都是蒙的，我妈以为我出去嗑药了，真他妈遭不住。”

“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呢？”

蓝天画转过头来，茫然的看着他：“嗯？”

路子涛：“……”

蓝天画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软趴趴地靠着玻璃站着，好半天，反应迟钝地“啊”了一声：“路子旭回来了啦。”

路子涛：“……有点礼貌，我哥的大名是你随便叫的？叫路长官。”

“……”

蓝天画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路子涛这个大喇叭嘴巴还没停下来：“上个礼拜回来的，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他和末哥，还有那帮哥们儿，”路子涛复读机似的再次举起五根手指头，“四提溜大绿棒子，末哥一个人干了仨——”

蓝天画本来就困到思维凝固、累到手脚发软，发呆回忆了过去的工夫整个人都快趴地上了，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捕捉到了两个字。

“谁？”

路子涛：“啊？”

蓝天画眨巴了一下眼，换了个说法：“你说了什么来着？”

“……”路子涛，“合着我刚刚在这跟你说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当我放屁了？”

蓝天画杏仁眼弯起，嘴角微翘，笑得很甜：“那哪能啊？我当你放屁被风吹散了的。”

路子涛瞪着她：“蓝天画，绝交，听见了吗？以后你在微博上再被黑我绝不帮你撕。”

蓝天画：“你看我在乎过？不被黑的网红那能叫网红？”

路子涛无话可说，朝她抱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