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佩站在金玉妍跟前,双手又将盛着红玉髓耳坠的锦盒向前推了推,金玉妍一动也不动,沉默着抗拒。
容佩道:“嘉贵妃,这耳坠戴不戴可是你的心意!”
苏绿筠在一旁说风凉话道:“贵妃之位来之不易,嘉贵妃可别轻易又丢了!”
苏绿筠自觉办了一件聪明事,心下愉悦无比,她可是既帮如懿说了话,顺着她惩治金玉妍,又出了一口金玉妍越过她,坐上贵妃之位的恶气!
嬿婉不明白,复金玉妍贵妃之位的,分明是如懿,如懿复金玉妍贵妃之位,也是打着先赏后罚的主意。
苏绿筠倘若真的想要那个贵妃之位,不该是任由金玉妍将如懿顶起来,叫如懿不得不再撤了她的贵妃之位吗?把位置空出来吗?
对于苏绿筠而言,金玉妍犯的错是越多越大越好。
她是怎么做的?截断金玉妍犯错的机会,自己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嬿婉瞟了一眼苏绿筠,宫里的女人,蠢不要紧,毒也不要紧,又蠢又毒却是顶顶要紧的,又蠢又毒,只会招人厌憎嫉恨,引人算计,最后不得善终。
倘若一个女人明明又蠢又毒,还没有自知之明,自以为自己宽和仁慈,那简直是要命!
容佩也不再等金玉妍应话,直接将锦盒放在金玉妍身旁的方几上,动手给金玉妍带起了耳坠。
金玉妍疼得直抽气,恶声恶气道:“仔细你的爪子!”
容佩不为所动,一边拿着比金玉妍的耳洞粗了三倍不止的耳针往里戳,一边道:“穿不穿的进是奴婢的本事,奴婢自认本事不差,只是嘉贵妃,你得忍着点儿疼,疼了,才记得住教训。”
金玉妍肌肤白皙柔嫩,待一个耳坠穿完,溢出来的鲜血,挂在耳垂上,瞧着触目惊心。
容佩拿起另一只耳坠,要接着穿进左侧耳垂。
嬿婉霍然开口道:“够了!”
她转向如懿道:“皇后娘娘,嘉贵妃已经痛成这副模样,甚至已经见了血,就到此为止吧?”
如懿看了嬿婉一眼,把玩着手中的珍珠,并不理会。
眼见着容佩又要动手,嬿婉只得再开口道:“皇后娘娘,孝贤皇后在时,一向教导我等处事宽和仁慈,对下赏罚公正,所以六宫规矩井然,嫔妃无不敬慕。”
“嫔妃是都是皇上的女人,代表着皇上的脸面,自有嫔妃应有的体面,对嫔妃实施见血的肉刑,实在匪夷所思。”
“孝贤皇后才崩逝多久?六宫祥和就荡然无存了吗?”
嬿婉骂得已经够直白了,直说如懿这个曾受过孝贤皇后教导嫔妃上位的皇后,得志便猖狂,全然不顾原配嫡妻的教导,更不顾及皇帝的脸面,妄施酷刑,主动败坏宫纪,破坏六宫祥和,实在愧为皇后。
可惜如懿没听出来,或许她听出来了,只是她今日是以势压人,并不占理,所以无动于衷。
而且,比起解释或者叫停容佩,如懿还有另一个选择。
她盯着嬿婉发难道:“六宫规矩井然,嫔妃无不敬慕?令仪贵妃也受过孝贤皇后教导的,怎么却行僭越之事,擅自将代表中宫皇后的姚黄牡丹刺绣旗装穿上了身?”
“孝贤皇后的教导,令仪贵妃竟全都忘了吗?”
你拿孝贤皇后的教导压人,却自己都忘了孝贤皇后的教导,你安的什么心?是故意挑事儿顶撞皇后吗?你也配吗?
嬿婉面上一派愕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抬头说道:“臣妾身上的刺绣,并不是牡丹,而是芍药,牡丹叶子大而圆润,两面颜色不同,正为绿色,反面则为淡黄或者白粉,芍药叶子狭而长,颜色通体翠绿。”
“皇后娘娘,您分不清楚牡丹芍药吗?”
嬿婉这最后一句发音过于惊奇,似乎是在诧异,皇后这样贵女出身,竟然也分不清牡丹芍药。
如懿羞耻的脸上发烫,又听嬿婉疑惑道:“不对吧?臣妾记得您是分得清牡丹芍药的呀?当时花房给孝贤皇后献姚黄牡丹,花房的宫女说,您跟她们攀谈了许久,才领着她们进长春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