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怎么会如此

“便自作主张将人送回府上。因此耽误了些时候。”

赵琰听到这儿眉头微皱：“无车马候着？”

柏青小心答道：“微臣并不知，看那样子，倒像是墨侍读步行来的。”

赵琰除了皱眉，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这个墨连城，与他相处也有几年了，但赵琰却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若是他自己不出声，旁的人便决计察觉不出来他就在周围。想到这儿，又不由想到以往他留墨连城在宫中讲经学到很晚，难不成这人也是一个人走回去的？

“若是以后还这般，你便将他送回去，不用禀报行踪了。”赵琰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若不是柏青耳力国人，只怕都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更何况还有那一声轻描淡写的叹息。

墨连城将赵琰的话带给墨大老爷以后便狠狠挨了一顿打，都三天了，后背上藤条的印子还清晰可见，足见当时打的有多狠。

墨大老爷自然不满意官家说的那番话。一是心中愤懑，出了这么大力又搭了好些银钱进去，竟是一点功劳都没得。不说功劳，那苦劳也有的吧，官家也对此只字不提。二来，他心中惧怕。官家说的不错，他的确是想为墨慧挣些家底来，若是能在皇家谋点利，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就这么点小心思竟是被官家点破，若是官家真心追究，那他墨家岂不是要败了。想到此处，再看向墨连城，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定是这臭小子不会说话才惹了官家。当即便让家仆请了家法过来，狠狠一顿鞭打。

墨连城也没啥话好说。原也就是自己不会办事说话。本来是一桩好事，却被自己办砸，他自己也是无从辩驳。更何况，这般家法，他也是受习惯了，除了疼，倒也不再觉得什么了。墨连城记得第一次挨打的时候，更多的是觉得委屈，还有难过。如今，挨打便如吃喝拉撒一般，是要做的，至于有何感受，他不曾想过，也想不起来，习以为常也不过如此吧。

只有一人还是不能够习以为常。柳姨见他这样，吧嗒吧嗒的落泪，心里头难过，话也说不出来几句。

“这伤也就看着吓人，倒是也不怎么疼的。”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可谁也不是傻子，又怎能听不出他声音颤抖，语气羸弱。若不是疼，又怎么会如此？

柳姨知道他不过是想宽她心，遂是也不如往常那般非要顶他一句，只是淡淡说道：“咱们这厢总也没什么好药，若是看顾不好，将来是要留疤的。”

墨连城知道柳姨的意思，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他月俸不过五十贯，也无其他别给，还要给家中上交七成充作自己在家中口粮花销。余下二成他给了柳姨以及身边亲近下仆，再有一成自己攒着，但也没多少。吃穿用度如今都是从家里头过，面上看来也不用他出钱，他也不好抱怨，至于药材膳食这些，自然也只能有什么用什么，哪里还轮得到他来闲话。

“也不是女孩子家家，留疤倒是不怕的。姨不要担心，过些日子就好了。”

柳姨见他这般，也只能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来的，又赶紧说了句：“你往年的那些夏衫都小了不合身了，这快入夏了，倒一时找不到能合穿的了。”

墨连城顿了顿，不由苦笑：“饭没多吃多少，个子倒是没少长，也算是福气。”说罢这话，他也晓得怕是要惹了柳姨担心，便又改口说道：“我同庞管事说一声，许是他人忙事多给忘了。姨不要担心。”

柳姨看着这脸色苍白的少年，突然心里五味杂陈。明明是少年人，却办事老成。言谈举止间，倒像是到了五十知天命的时候了。柳姨总是想，谁家不想要个懂事的娃儿，可如今这娃儿太懂事了，又盼着他能像其他娃儿那般顽皮一些。

“若是中衣倒不用太操心，毕竟是里头穿的，几件拼一拼，倒也能凑出个好点的衫子来。可你到底是在朝做官的，外头的功夫还是要下一些的，不要叫人说你衣冠不整，倒是罪过了。”

墨连城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柳姨说这些也是为自己好。去年夏的时候，他穿的一件夏常服上有个不深不浅的补丁，若不仔细看到也觉察不出来什么，遂是就没怎么留意。结果却是让兰台常御史大夫给瞧见，得了好一顿说。好在这些事并未达天听，倒也没引起什么来。只是自那以后，墨连城于衣着上也仔细了许多来。

“晓得了，这事我定会上心的。”

衣裳的事好解决，那后背这伤要怎么办？他二人也没在说道这事，可谁也真就当这事没发生。墨连城自己都晓得这回是真的打的狠了。往日了歇上两三天也就差不多了，可这伤足有七日之久还不见痊愈。每日散职回来，后背上都是汗与血渍。他倒是有药，可惜贱价买来的药，味道大的很。他平时供职御前，不好带着味道，以免冲撞官家。可因着这个，伤的事也就耽搁了。

好巧不巧端王回京，官家高兴，下旨办了马球会迎接。原本以墨连城的品阶，这种场合他可去不了。可耐不住林林央求。他以无旨不得入内为由想要推掉，可林林却堵了他这一条路。

“官家都发话了，要你定要去的，你还能抗旨不成？”

他自然不敢抗旨，可要去，那变得准备衣裳，只是他实在囊中羞涩，拿不出来什么。原本可以想林林借，但奈何他实在面皮子薄，这话说不出口来。

柳姨拿着一件练色长衫左看右看，叹了口气说道：“就这件还能凑合，颜色是不新了，但好歹大小合适。”

墨连城点点头，倒是满意。只有一点，他背后伤口未好，总渗血，若是染在这浅色衫子上便不好了。琢磨了半晌，还是这么穿着去了。

墨连城以为，若穿着朴素便不会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