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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水中遇险

与兽共舞

到了第三日上,一大早白家寨的乡亲们便相互簇拥着到江神庙观礼,金花婆怕我再出现上次的状况,便绕道走不肯唤我还说:“娘子,如今身子已重,还是在家静养为好”。我一个人托着九个月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那庙的对面,找了一个最近江边的位置,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心却慌得不会思考。

到了时辰,老远我便见黑风头上顶着一朵大红色的绸布花,我那夫君白民国的太子殿下是一身玄甲红袍,威风凛凛地端坐马上,面色凝重地缓缓走来。旁边是他八拜结交的兄弟月孤桐,那太子倒是显示出了自己肆意妄为的个性,仍旧是白马白甲,未有半分喜气。在旁边的便是我的皇兄。我从来也未曾细想过,为何他们三人会同时出现,我只看得海雒笙那一身红袍却分外刺眼。

江神庙前千山暮和云天赐早就等在那里,身后便是两国的公主。按约定一娶一嫁,互不吃亏。朝云国的阿娇公主嫁与白民国的太子海雒笙,白民国的郡主海兰芯嫁与朝云国的云天赐。巫咸国的月孤枔嫁与雨师妾国皇子炎融,雨师妾国公主韩江雪嫁与三皇子月孤枫。唯独我大长和国无人,仅我皇兄一人通报说,“宁国公主前些时日得了重疾,既然是祭祀江神定要调养得当方可,不可辱没了神人,以免不敬。侍舍妹病好再行祭祀之礼。”

那千山暮略抽了抽嘴角道:“今日本就是祭礼和亲之日,错过了吉日,惹得江神发怒,殃及五国,你明蓁能担得几何?”

我皇兄道,“即便是江神也得通人性,知人情,舍妹明月重病在身,起身尚不能够,如何梳得了妆,行得动礼?不过是等上几日。”

我那夫君虽然未言,但眉头蹙得厉害;月孤桐穿着白甲,却在马上摇着一把白折扇,不停地催促,只言:“我只道国师专替人摸骨算命兼看相,神仙生不生气,恼不恼火,这也可算出?如此灼日,国师莫不是让大家在此干晒着?神仙恼不恼,本宫不得而知,但本宫却晒得恼火!”一副满不在乎之色,根本没把千山暮一干人等看在眼中,倒是颇为符合他的个性,左右娶嫁的人都不是他。我与朝云国的云天赐兄妹有恩,他们自然不会明言。千山暮见众人皆不语,便道:“好,那便三日后在此行祭礼,若这三日内江神发怒,各国损失财物需得大长和国补偿。”

我皇兄头也不回便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剩下那四国行了和亲礼,吹吹打打,锣鼓喧天,五里开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眼见各国和亲的队伍,行了礼各自便要返回营地。只见我对面岸边草丛中走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灵兽,似鹿又似麋却长着四只角,两只眼睛却是湖水般碧蓝透彻,远远地望向我,微微仰了仰角,便撒开四蹄,向九江上跑去。我因那时心中、眼中想的、望的全是自己的夫君,便并不在意这只雪白的灵兽。

没过多时,见那九江汇聚的江水突变,裹着黄沙,便从上游湍急而下。九江汇聚之所在平日里江水平和,也只是在雨季江水才略有涨动,今日即非雨季,却江水暴涨,只眨眼工夫,那江水便淹没了低处,我站的地方虽不是最低,但离那上涨的江水也只几步距离,那时我方知道拖着沉重的身子爬山是有多累,幸好我还有些功底,便往上走了走。

那江神庙的众人也都好奇好端端的江水为何突涨,纷纷驻足观看,对面瞧热闹的寨民却议论纷纷。

“此乃不祥之兆啊!”

“哎呀,怕不是江神发了怒吧?”还没等话音落下,上游天空便突然暗下,那九条江似集体发怒一般,洪水夹杂着泥沙铺天盖地象伞一样突然便砸了下来。

不论是和亲的队伍还是瞧热闹的百姓,无一幸免,全部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卷了起来,那迎亲的鼓乐突然哑了声音,接着便是一片哀嚎,江水倾泻而下,我在低处站着便连看也未看清,正欲上爬,一个浪冲来便被打得晕头转向,掉入了江中。侍我好不容易抓了个江神庙的窗户框浮出水面时,便见那江中到处是人头、马头、绫罗绸缎,嫁娶的聘礼飘了一江。我扶着一扇窗框飘在水中原本慢慢划去,或许还能靠岸,但那上游的水不但未减弱,反而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我看到江神庙完全被淹没,所有物品均被冲至水中,江神庙前有一供香的香炉,被水卷着那香炉直砸在我隆起的腹部上,我只觉腹中一阵剧痛,痛得我丢掉了能保命的那个江神庙的窗框子,捂着小腹在水中挣扎。

我看见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马头,那是,那是黑风。我心中一喜,努力挣扎着冒了个头,叫了声“黑风”。那黑风像是看到了我,便冲着我游来,我只觉得自己被黑风托了起来,还未抓到黑风,腹中便又一阵剧痛。

金花婆曾和我说过,“若哪一日,腹中连续阵痛,便是要生了。”想是被那香炉撞了一下,触动了胎气。直到那时我才感觉人的渺小,不论你是王孙公主,还是达官显贵,在这天灾人祸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我被那江水冲得晕头转向,直到在一拐弯处,方才抓住一把长在江边的浦草,也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救命稻草了吧。我虽到了岸边但那身子在水中却沉得抬不起来,那个时候,我还暗自庆幸自己抓了把救命稻草。因为我眼见着江水里一波一波的乡亲们和士兵们、官员们从我眼前被水冲走。

转眼之间,我以为的庆幸其实却成了灾难。我趴在岸边,勉强只能冒个头。我先是看见阿娇呼喊着被江水冲了过来,我想伸手去拽住她,但是我不仅没拽住,还拔出了自己纂在手中的一把浦草,好在那草还有一半未被拽出。阿娇被我挡了一下,速度慢了下来,便冲在我前面的弯道处也拽住了一把浦草。

盟誓结义的金兰姐妹,想不到能在此时此情相见我以为这还是幸运。劫后余生的我们隔着江水遥遥相望,千言万语只能相视一笑。

老远的地方飘过来一块江神庙的门板,上面倒是趴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我的夫君海雒笙。我又以为这仍旧是一种幸运,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见到自己夫君更庆幸的事情,但是有此想法的不止我一个。

我只听阿娇在离我不远处大叫道:“夫君救我!”

我以为是那江水咆哮我听得不够真切,可是阿娇不停地疾呼“夫君救我!”我才惊醒,阿娇这称呼本没有错,既然和亲礼已成,那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白民太子妃,夫君这个词她便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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