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去看，只见项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十二盏长明灯都给点燃了，火光刺啦刺啦的，随风晃动，映在项阳肥厚阔大的脸上。
黑夜缠裹之下的高大身材，几乎暗成一抹僵黑，只一张脸上烛光跳动，异常诡异。
“靠，项阳你搞什么？”
姜亦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连骂人的声音都比往常大了两三分。
因着孟洪的事情，于朗也有些草木皆兵，现下鸡皮疙瘩根根竖起。他轻轻走到自己车驾驶座，翻起地垫夹层，掏出把趁手的家伙别上裤腰带。
他总觉得，这个夜晚，不会那么平静。
程美儿看这情景突然就愤怒了，走过去一把揪住项阳的衣领，揪住他一路往人群中央走：“你在那添什么乱啊？想吓死谁啊你说？”
项阳觉得冤枉极了，一边被程美儿拽着一边喊：“哎哎哎，美儿，你听我说，我感觉得是亦姐的血才行......”
项阳那么一说，程美儿忽地一顿，压低了声音凑在项阳耳边问：“你也觉得，亦姐，可能，有某种......”
程美儿这句话说得极为小心翼翼，还是时不时拿目光瞥孟教授那边。
项阳 ：“我不意外啊，我一直觉得林梦拥有超能力。”
程美儿：“你以前就发现了？”
“咱们这样的成年人里头，不用戴眼镜视力正常和每天早起都可以算是超能力了......”
程美儿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项阳收起笑容：“行行行，那说真的哈，亦姐这个，不能算是超能力吧。”
“那是什么，魔术？魔术能让想吃人的大鹏鸟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项阳想了想：“可能是装神弄鬼。”
“你还是闭嘴吧你。”
“我说真的， 你不觉得孟教授也在装神弄鬼吗？”
***
姜亦和钟欣雅都没注意程美儿他们在说什么，眼睛死死盯着孟教授。两人哪怕心里有无数的X你妈，笑容里依然有足够的耐心和关切。
“六年了。”孟教授苍老的声音传来，“昨天梦到晓宁，以为她是在梦里不在了，醒来才想起来，她是真的不在了。”
钟欣雅和姜亦一怔，这又是搞得哪出？
于朗听见了程美儿和项阳的对话，走过去说：“要不我们试试？”
试试？试什么？
......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于朗摊开自己的左手，在十二盏长明灯的照耀下，食指上的鲜血正在缓慢溢出来，滴答滴答落在沙地里。
“就这样就行了吗？”
项阳点点头，问：“你有看见什么吗？”
于朗转头去看孟洪，又朝着前方无尽的暗黑之中望去。一片寂静，无波无澜。
他摇摇头：“什么异常也没有。”
程美儿说：“或许，是要念什么咒语吧？”
“只能什么办法都试试了。”于朗面上无波，“我和姜亦身边真的有一道神秘力量，看不见摸不着，而且杀了很多人。你们要做好准备，尽量离孟教授远点。”
但如果他们认识小时候的于朗，那就会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从小就这样，内心再波澜起伏，面上也从不显山露水。
......
程美儿问：“那......你同事是不是也？”
于朗摇摇头，依旧风淡云轻：“秦竹，暂时还不确定。但我一直觉得这个神力也有一个限度，怎么样都不可能真正的摧枯拉朽翻江倒海。”
项阳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之前在图书馆里看到一本记实录，就有很多妖怪被道士甚至百姓给降服了。还有那个青城山下白素贞，上千年的蛇精，端午节的一杯雄黄酒就让她现原型了啊。”
对于项阳的乐天精神，于朗很欣慰。
“不过，事情越来越不可预测......”
话还没说完，姜亦那头传来乒乒乓乓什么东西砸掉在地上的声音，还夹杂着打斗声。
于朗心中一紧，赶紧回头去看。
只见姜亦正一巴掌甩过去，啪一声脆响，孟洪高高扬起的手被她一把拍掉，连带着他脚下煮开水的不锈钢水壶也哐当落地。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咕噜咕噜往于朗的脚下滚去。
“姜亦！”
果然露出马脚了，于朗几乎条件反射地冲到孟洪身边，抡起拳头就往孟洪面门砸去，谁知孟洪早有防备，看了一眼他攥起的拳头，硬生生用自己的脑袋去顶。而且力道大得没边，于朗连着被逼退好几步。
再抬头时，孟洪眼里杀心已经掩盖不住，嘶吼着朝他们扑了过来，直接奔着姜亦的左手手腕下嘴。
姜亦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但也不去管孟洪咬她哪里，快速翻转右手掌心，露出于朗的那把匕首，直取孟洪心尖。
于朗已经料到姜亦要干嘛了，想也没想，再次冲了过去，直接拽起孟洪左臂将他摁倒，狠狠牵制住老头的左手。
孟洪发起狂来还真不轻省，咬下去带血连着肉，简直是硬生生要把姜亦一块肉给扯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钟欣雅一个跨步，手下用力去钳孟洪的下巴，虎口夺食，把姜亦的左手解救出来。
“快！抓他的手！”
话音刚落，项阳和程美儿两人已经死死抱住孟洪的右手，任老头怎么挣扎都不放。
下一秒，姜亦手上的匕首翻飞有力，手腕两处下刀。最后一刀直插心口，匕首一转，心口瞬间多了一个直径约两厘米左右的圆孔。
想象中鲜血喷涌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孟教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应身倒下。
一时间天地寂静，几人都没经历过这种事，现在方觉后背开始蹭蹭冒凉气。
姜亦长长舒一口气：“好了。”
于朗有点不可思议：“就这样？”
“暂时就是这样了。”
......
钟欣雅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不由得苦笑，而程美儿和项阳一知半解，只觉得逃过一劫。
所有人都没再说话，在十二盏长明灯的光线下，紧紧盯着孟洪的脸看，生怕再出意外。项阳也不管孟洪是不是装神弄鬼，找出捆绳把孟洪的双手双脚给绑上了。
直到于朗开口：“姜亦，你的手，没事吧？”
这时候他已经从后备箱把医药箱拿出来，正坐在姜亦的左手边，打算替她清理伤口。其余几人也都顺着于朗的视线去看姜亦的手腕，程美儿还问：“被人咬伤，应该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吧？”
下一刻，所有人都在揉眼睛怀疑自己看到了什么，没有人回应程美儿的问题。
场面安静得诡异。
于朗拿起地上的手电照了照姜亦的手腕，孟洪真是属狗的，咬得很深，一大块肉直接都不见了，沙地上血迹斑斑。
但姜亦的手腕上却没有再流血的迹象，于朗一边用酒精棉替她擦拭伤口一边问：“这次，要包一下吗？”
“别担心，我没事。”姜亦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无奈轻笑道。
虽然伤口离奇，但程美儿和项阳一同想到了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异口同声问道：“亦姐，你不会被传染吧？”
姜亦没吭声，她还真不知道那道神秘力量会不会随意爬到人身上。
顿了顿，她忽然抬头：“什么声音？你们听见了吗？”
于朗低着头正在把用过的酒精棉花扔进垃圾袋，抬头的时候，只见姜亦脸色凝重，伸出手指在嘴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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