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低头,陷入了沉思。那边,裴茗终于抛下裴宿过来了,道:
裴茗鬼王阁下果然是无所不知。和黑水沉舟比起来,你可知道的太多了。不过,你这些情报未免也太玄奇了,可否问问来源是何处?裴某竟然从来没有听过一丝半毫流传在外。就连我们天界的夜神殿下,也未必知道这些。
花城他未必不知道,只是你和他接触的少罢了。你若是不信的话,不如你现在回去问问他,说不定他知道。
蓝曦臣素来爱泡在藏书阁,闲暇之时没事也爱翻开古籍看看,或者了解凡间许多的国家大事。
裴茗我都来了,再回去……再进铜炉山,容易吗?
花城那不就得了。还有,敢问裴将军,能在铜炉山里搜集到这种情报的,是什么样的人?
裴茗理论上来说,只要是鬼就行。但鉴于铜炉山的规则会令万鬼厮杀,要搜集到这么多有分量的情报,就要呆的比较久,那么,就一定很强。
花城搜集到这些情报后,能从铜炉山里出来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裴茗那肯定只有阁下和贺玄这样的绝境鬼王了了。
想了想,为什么贺玄不知道?花城却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应该不对吧?
裴茗为什么黑水沉舟阁下你不知道?
花城笑了一下,道:
花城他忙着复仇,哪有时间查这些东西?即便是看到了,也不会管那么多。这些情报都是我自己搜集的。只要我不说出来,自然不会有任何流传在外。
花城保守秘密,对上天庭的神官而言,或许比渡天劫还难。对我而言,却不是。
要是有类似等级的情报被哪位上天庭的神官知道了,要不了一个时辰,你就会在每一个通灵阵都听到大家在激动的讨论它。分量如此之重的情报,花城居然能憋这么多年,没卖给别人,也没说出去炫耀,实在是很沉得住气。
裴茗懂了。看来,对太子殿下,花城主非但是无所不知,而且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怜不对。
裴茗什么不对。
谢怜我放才说,似乎从没听过乌庸国的名字,这句不对。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
花城哥哥在何处听过?
谢怜我少年时在仙乐国皇家道场皇极观修道,我授业恩师乃是仙乐国师。他刚收我为徒时,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其实也不算是一个故事,不如说,是给谢怜灌输了某个高大光辉的传奇形象——从前有一个古国,有一位太子殿下,天资过人,年少聪慧,文武双全,乃是一个举世无双的惊艳人物。他爱他的国民,他的国民也爱他。直到他死去很久,人们也没有忘记他。
祈雪灵祝我之前听曦臣讲过,这位乌庸国太子被贬,后来也流落凡间了。在之后,我就没听了。若是曦臣在的话……或许他可以解答。
黑水沉舟你要是能继续听下去就好了。
祈雪灵祝谁会听这个?无聊的故事。
如果说蓝曦臣知道,或许裴茗不会怀疑。可是,花城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
裴茗太子殿下,听起来,你们仙乐这位国师,来头不小,知道的也不少?能问问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谢怜不知。仙乐国破后,很多人后来如何,我都再也没见过了。
这时,他忽然觉得脚腕一紧,神情一凛,道:
谢怜什么东西?
正准备一脚下去踩个分筋断骨,低头一看,松了口气,道:
谢怜小裴将军,你干什么用这样的方式出场?好险好险,差点废了你这只手。
看着裴宿如此怪异的举动,祈雪灵祝、裴茗和谢怜同时蹲下来,道:
祈雪灵祝你想说什么?
半月不知道,方才裴宿哥哥一直在地上爬来爬去,好像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裴茗哦?这样也能有所发现?不愧是小裴,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裴宿松开抓着裴茗的那只手,指向了一边,谢怜顺着他的指引望去,道:
谢怜这是……
众人都围了过去,研究一阵,道:
祈雪灵祝牛蹄印?
裴宿这,是……雨师大,人的护法坐,骑留下来的印,记。
半月裴宿哥哥,你的断句好像错了。
裴宿我没,事,雨师大人,人,人……
祈雪灵祝这……莫非是中了蝎尾蛇毒?
半月蝎尾蛇的毒性,不是这样的……
花城雨师已经遇到西边的这个黑衣男子,并且打过一场了。
谢怜是吗?何以见得?
花城正要开口,卡住了言语的裴宿伸出了颤抖的手指,开始在地上写字。只见他手下歪歪扭扭写的是“战斗形态”四个字,写完之后,仿佛就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握成拳头,一动不动了。
花城便是如此了。雨师的护法坐骑,是雨师国皇家道场门环金兽所化成的黑牛,平日稳步行路不留痕迹,而一旦进入战斗时,便会改变形态。所以,这蹄印与寻常的牛蹄印形状不同,更为宽大。
祈雪灵祝鬼王阁下情报量惊人。
花城指着地上的印记,继续对谢怜道:
花城哥哥,你看。
谢怜嗯,果然……这蹄印出现的突然,想来他们遇到敌人也很突然。
花城嗯。而且这蹄印很深,足见敌人不简单,那牛在这里以角力和敌人相对,被生生压的陷进土里两寸有余。
裴茗但是到最后,双方还是打了个平手。
谢怜不错。
花城和贺玄告知,东边的东西调转方向了,一行人继续西行,只是赶路速度慢了稍许。
谢怜这是什么地方?
花城乌庸人的神殿。
裴茗架着裴宿一条手臂拖着他走,道:
裴茗花城主如何得知这是神殿的?
祈雪灵祝因为这上面写了啊?你们不会看吗?
谢怜上面的确是写了,但是……
但是这个文字,根本看不懂啊!
祈雪灵祝这一行文字,大概意思是太子殿下携光降世永恒照拂乌庸大地。歌功颂德的废话罢了。你们看,倒数的这几个字符,是不是有两个很像乌和庸?
花城她说的不错,的确是这个意思。
裴茗灵祝大人,你怎么认识这些字?
祈雪灵祝不光我认识,你把时雨、御风叫过来,他们也认识。你以为我们驻守灵脉,一天什么事也不干?
好像貌似也确实这么个理。
裴茗不过,花城主居然连这种失传千年的古国文字也能解毒,裴某真是佩服。
花城我在铜炉山里待过十年。一个月都能做很多的事情了,如果十年了连一种文字都解读不了,那还留在世上干什么?对吗?
上天庭里除了蓝曦臣,位列前十的文神们也未必敢说这种话,作为一个武神,裴茗能怎么办呢?
裴茗或许吧。
谢怜幸好三郎灵祝大人在。
花城我也只能大概解读一些粗浅的乌庸文罢了。如果遇上难解的,恐怕就劳烦祈雪灵祝了。
花城他知道,如果驻守灵脉的那三位认识乌庸文字,那是绝对所有都认识的。不可能就认识一点。
祈雪灵祝啊?我也认识的不多。
花城你说这话……你信吗?
眼见尴尬,谢怜连忙转移话题:
谢怜我师父既然知道乌庸国太子,就应该知道他飞升了。可他为何告诉我,那位太子殿下他死了?这和灵祝大人说的不同吗?
祈雪灵祝我说的是他飞升之后被贬了,死没死,我就不知道。
花城三种可能:第一,他的确不知道。第二,他撒谎。第三,他没撒谎,乌庸国太子是死了,但不是常理上的死了。
祈雪灵祝如果帝君和时雨在这里,或许能问问他们两个知不知道这个国家,知不知道这个人。
花城那可未见得。乌庸国在两千多年前就消失了,跟它比起来,君吾和时雨不过是个小年轻。
君吾飞升于一千五百年前,他是什么出身,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了。至于时雨,一千多年前是个小屁孩,更是上天庭一个整理杂物的小屁孩,能知道些个什么?
一行人迈过坍塌了一大半的围墙,进入黑漆漆的大殿。没走几步,谢怜便发觉到了不对劲。
谢怜这是……
花城黑的。
不是光线暗淡,而是这座偌大的神殿,墙壁居然是全黑的。
花城据我所见,铜炉山内几乎所有的神殿,都是这样的。
黑水沉舟不错,我记得也是这样的。
两位绝境鬼王都这么说了,难道还能有假吗?
裴茗全都是这样?搁太久腐朽了?
谢怜我们方才路过别的房屋可没见黑成这样。照理说,这些屋子的年月应该都是一样的。
谢怜这神殿被火烧过。
裴茗何以见得?
谢怜这神殿的墙壁上,原先应当是画满了壁画,用的是特殊颜料,很厚的一层,大火焚烧过会变成黑色,并且熔化一部分变形,凝固后,就是这种凹凸不平的坚硬手感。
裴茗太子殿下知道的还真多,裴某也佩服一下你好了。
祈雪灵祝裴将军不是知道的少,而是并未观察过某些东西被烧了之后会是什么效果。
谢怜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以前有许多太子殿被烧了之后,就是这种效果。
闻言,众人沉默了。谢怜又想起来了一件事,道:
谢怜还有外面那石梁!石梁上刻的赞颂语上有许多划痕,不像是普通的磨损,应该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上面划的。
黑水沉舟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城因为不承认这句话了。
谢怜对,和砸匾额是一个意思。
半月所以,这座神殿,是乌庸的国民们,自己放火烧的吗?
沉默一阵,谢怜正想开口,忽然听见裴茗道:
裴茗这是什么意思?
谢怜一回头,只见裴茗举起左手,手上大口咬着一只蝎尾蛇,还在用那尖尾巴不断用力戳他。半月又要给他下跪了,道:
半月对不起,我身上都是蛇……
谢怜哭笑不得,拉住他道:
谢怜半月,不要养成动不动就给人跪下道歉的习惯。
祈雪灵祝不过,裴将军你怎么会被半月的蛇咬到了?
裴茗我怎么知道?一伸手揽她的肩就这样了。
祈雪灵祝那裴将军你干什么伸手揽她的肩呢?
裴茗似乎现在才注意到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须臾,道:
裴茗习惯使然。在这种黑暗阴森的地方,揽住女子的肩安慰她们不要害怕,不是常理吗?
半月对不起,我并不害怕。
谢怜听懂了,这就是裴茗无意识手痒了而产生的悲剧而已。裴茗好容易扯下了那条蝎尾蛇,左手已经肿起来了一大片。
裴茗快给我解药!
半月对不起,我身上的善月草用完了。
谢怜没事,裴将军你是神官,一会儿就消肿了。
说完,便回头,继续研究墙壁。
谢怜各位,快来看,这墙里还留着一张脸。
裴茗太子殿下对壁画这么有兴趣的吗?
谢怜不是有兴趣,而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祈雪灵祝太子殿下说说看?
谢怜难得我们此行来一趟铜炉山,除了拦下潜在的鬼王,是否也可以追本溯源?比如,它是何人所创?又是用什么力量在支撑着。或许,可以一次击破,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担心鬼王出世。
祈雪灵祝你的这个想法可真是真的很大胆。不过,花城主都没有查出来,我们要废的时间恐怕更多。眼下我不建议这么做。
花城我没有查出来是因为我资质比较愚钝,能力有限,而且那时候忙于厮杀。如果由哥哥来主持,那就不一定了。
谢怜不不不。我才是能力有限,三郎本领比我大多了。
似乎是听不下去了,裴茗把裴宿丢给了半月,转身出去,道:
裴茗我还是出去透透气好了。
祈雪灵祝算了,我也走吧。
见祈雪灵祝走了,黑水沉舟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可好半天了,也没见那三个人回来。
谢怜裴将军、灵祝大人和贺玄呢?
谢怜喊了几声,也不见回音,道:
谢怜可别是在这时候失踪了吧?
四个人在这个荒凉小镇上找了一圈,在铜炉山里也没办法使用通灵术,一无所获。
花城哥哥,别急,我有办法。
谢怜这是……
裴茗我可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祈雪灵祝雨师大人?
黑水沉舟御风?
看样子,除了裴茗不知道遇见了谁,其他的两人都遇见了老熟人,不必担心祈雪和贺玄了。倒是裴茗,不知道遇到的是谁。
花城昨天,我在每个人身上都放了一只银蝶。
裴宿……然后,你就可以通,过那只银蝶,监,听,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对方觉察不,到,你,吗?不愧是血雨,探花。
花城不会断句不要说话。
知道了黑水沉舟和祈雪灵祝的去向,他倒是不担心他们两个,而是担心起了裴茗。因为三个人之中,只有不知道裴茗去了哪里。
谢怜裴将军?你在哪儿?你对面是谁?
花城抱歉哥哥,只能听,不能说。
谢怜也对。
如果听者的声音也能传过去,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对方觉察?
南宫杰老裴,一个忠告——你现在可千万不要讲些无聊的废话。当心我一掌拍死了你。
听到这个声音,谢怜才想起来是谁,这是灵文的男相。
谢怜原来如此!那一路上大杀四方的黑衣男子……是化了男相的灵文。
裴宿是,灵文前辈,带走了裴将军吗?
谢怜不知道,还在听。
裴茗杰卿干什么这么大火气?
南宫杰闭嘴,让你别说了。不是我火气大,是别人火气大。先说好,我现在可控制不住我的身体,万一把你打残了也别找我负责。
裴茗咱们现在都这幅德行,动弹不得,谁吓唬谁?
谢怜不是灵文抓走的裴将军。眼下他们都受困于某人。连锦衣仙都能压制,对方该是什么来头?
只听见裴茗的声音继续道:
裴茗你现在身上穿的还是?
还是什么?锦衣仙。
南宫杰嗯。他很不喜欢你。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裴茗你怎么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我真是服了你,是怎么想不开闹了这一出,胆大包天敢去神武殿偷东西,砸了你的金饭碗,现在还跑铜炉山来。它让你来的?
南宫杰不是他让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老裴别问了,他要生气了。我感觉的到。
裴茗闭嘴了。过了一阵,灵文轻轻吐了口气,似乎锦衣仙终于平静了下来,于是,灵文道:
南宫杰老裴你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跑铜炉山来干什么?你左手是被一百万只黄蜂蛰了还是怎么样?伤成了这么个样子?
裴茗出师不利,一言难尽。还不都是小裴不省心。本来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哪知道一来就遇到克星?不伤成这样子,我会给人拖到这个鬼地方来?连是谁都没看清。
裴茗你呢?听说你路上杀了一千多只妖魔鬼怪,把它们都吓坏了,真是可喜可贺。第一文神你是做不成了,来转行当武神吧。这得是什么玩意儿才能把你绑在这里?
南宫杰我也不知道。不小心和雨师大人打了一场,打完了昏昏沉沉的,大概被躲在后面的人趁机暗算了。用不着问,他总会出来的,记得别暴露你自己身份就好。
这时,两人的对话中突兀地插入了第三个声音:
敬文真君裴茗南宫杰你们这对狗男女少打如意算盘了,你们皮下是什么玩意儿,我还不清楚吗?
裴茗敢问阁下哪位?既然到了这一步,何必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敬文真君那就要问你了。
南宫杰一定是跟你有仇的,多半是个女鬼。又被你害惨了。
裴茗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你。这……东西浑身上下有哪一点长得像是个女鬼?况且他又不止抓了我一个,说不定是跟你有仇的。
南宫杰算了,这个时候就不要互相推诿了,一起共度难关吧!也有可能是同时跟你我二人都有仇。你记得起来有什么这样的人吗?
裴茗记不起来,太多了。
那男子似乎是走进了些,声音大了些,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反而听到的是咚咚的怪声。
敬文真君你们能不能要点脸?少在我面前打情骂俏。
南宫杰你是……敬文真君?
那个声音没说话。裴茗似乎也愣了愣,道:
裴茗敬文真君?不对吧,敬文真君说话会这么不斯文?
南宫杰他从来如此。在别人面前说话是一副口气,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口气,你当然觉得不像。
谢怜敬文真君?
听起来像是个文神的样子。
裴宿敬文真君,是,把,灵,文真君点将点,上来的,先代,第一文神。
他这么一说,谢怜才终于想起来了。他第一次飞升的时候,灵文还只是下天庭的一个小文官,当时上天庭的第一文神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文神。而那位文神,似乎就是这位敬文真君。
谢怜原来大家都是熟人,那为何不能好好说话呢?一定要上来就动刀动枪五花大绑。
花城就是因为是熟人,所以才要动刀动枪五花大绑。
敬文真君南宫,你在上天庭当你的第一文神不是很得意吗?怎么砸了自己的金饭碗,跑到这里来了?
裴茗看到没?是跟你有仇的。这回是给你害得。
敬文真君裴将军,你不要以为我找南宫算账,你就逃的了干系了。这贱人欺辱我敬文殿香火式微,暗地里派人砸我宫殿添柴加火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武神官都是谁借给她的。
敬文真君南宫你也别笑。枉我当初一片惜才之心点你为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真的是忘恩又负义,最毒妇人心。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南宫杰敬文真君,眼下可没别人在这里,刚才你也骂都骂了,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你点我的将,当真是因为惜才吗?你到底是为什么点的我,点了我之后又是如何对我 旁人不清楚 你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谢怜越听越奇怪,若是祈雪灵祝和贺玄在这里就好了,或许他们两个比较清楚。毕竟这二人,在上天庭当职。虽然贺玄不在了,但肯定也知道一些的。
谢怜敬文真君和灵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裴将军,你知道内幕吗?
祈雪灵祝和和贺玄不在,只能问裴宿了。
裴宿抱,歉,那,时我尚,未飞升,知之,不多。
花城哥哥,不用问别人,问我就好。
谢怜这等上天庭的陈年旧事,三郎你也知道?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对上天庭各大神官的黑历史和白历史 花城是真的都有一手很抖。他一点头 果真告诉了谢怜。
听着花城在那讲,谢怜震惊的道:
谢怜……卖、卖鞋的?
花城是的。南宫杰以前在人间就是干这个的。
难怪以往听过有人私底下喊灵文殿是“破鞋殿”,不止一次两次,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敬文真君我对你的千般器重,到了你嘴里面,却反而变成了不怀好意?
南宫杰算了吧。您也别整天到处对外说有多器重我了。真器重我,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让我在您殿里给每个人端茶送水擦文案、徒步几百里去取一份诗稿、逢年过节马不停蹄的给其他神官送礼了。
谢怜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他第一次飞升的时候,每次见到灵文,她永远都是在打杂。就是因为她打杂特别多,谢怜这才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的。
敬文真君说到底,你根本是怨我不肯提拔你。但是你为什么不自己想想,为什么我不提拔你。
南宫杰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原先我身为凡人尚有空闲读书写字,哪怕是被关在牢里的时候起码也能面壁静思,被点将后却整日没有一刻不在给您当牛做马、跪地打杂。您若是想这么磨死我,法子倒是不错。
敬文真君南宫!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
南宫杰我有什么错!
敬文真君那难道还是我的错?我让你做的,就是最适合你做的。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凭什么去做更重要的事?我是为磨炼你的心性才给你那么多的修行的机会。是你自己能力不足, 蔫能怪我不肯提拔你?你心太高,但你毕竟是女子,你到不了那么高,你得承认这个事实。
灵文哈哈大笑了几声,似乎被他激怒了,压低了声音道:
南宫杰好,您说我到不了那么高,那么,试问您的敬文殿在香火最鼎盛的时期,到得了我灵文殿如今的膝盖吗?
敬文似乎被灵文戳中了痛点,气极反笑,一把撕掉了原先那副斯文的面具,又变成骂狗男女时的尖酸语气,道:
敬文真君南宫杰你少在我面前小人得志翘尾巴。当初要不是我点了你,你只怕早在人间的大牢里生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孩子了!
这句可有些没风度了,谢怜手下险些打了个滑。连裴茗都听不下去了,道:
裴茗你好歹是个文神,嘴巴能不能别这么下流?
敬文真君南宫你看,你的好骈头护着你啦!你裴将军是个什么名声,怎好意思说我下流?
南宫杰在你脑子里,谁不是我骈头?您是要算账吗?那我们好就来好好算算。
裴茗是谁在上面开打了?
裴茗更近了!好强的爆破力!是从上方传来的。
对于这个,武神更是最清楚的,何况是裴茗这等子文神了。
见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敬文警惕的道:
敬文真君你是谁?
谢怜我?
敬文真君你是仙乐太子?
谢怜啊?您居然认识我?这可真是……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谢怜第一次飞升的时候阵仗极大。他未必认识上天庭的每一个神官,但上天庭每一个神官都绝对认识他。
敬文真君当然了。太子殿下仙途跌沓起伏,我想不认识您也难哪。
谢怜荣幸之至,荣幸之至……不过,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
敬文真君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敬文真君还不是拜南宫杰这个贱人所赐。敬文殿衰落后,我的法力越来越弱,她还落井下石四处追杀拦截我,我万不得已才附到这尊石像上,才能留存至今。
南宫杰比起你也没过分多少,不是吗?当初你亲自下令命我在敬文殿留到三更,转眼出去却说我恬不知耻深夜纠缠与你。言语杀人于无形,我以明刀回应,客气多了。
说完,他忽然一脚踢出,踹中了敬文的下体。谁知,仿佛真的给提中了命根子一般,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南宫杰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呢?原来如此。我到不了那么高。如今这副模样的你又能到多高?我拭目以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敬文的遮羞布被撕下来踩烂,怒不可遏,一把抓起灵文的头发喝道:
敬文真君住口!不知道被多少神官睡烂了,才能爬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快给我道歉。
裴茗你当真是个文神吗?毫无风骨,风雅可言。骂街的泼妇都比你好看。
谢怜叫苦不迭,生怕他一激动把手上两个人都掐死了,忍不住喂了一声,举手道:
谢怜冷静啊,敬文真君!其实……有没有那个东西都没什么差别的。真的!
敬文一把抓灵文,一手捂住下半身,咆哮道:
敬文真君你撒谎!有没有都没有差别?你没有了试试看?
谢怜真的!相信我!我,虽然有那个东西……但是!跟没有那个东西没有区别!因为我那个!
他又献上了自己,现身说法。听到这里,敬文似乎冷静了一点,道:
敬文真君你哪个?
谢怜就是那个嘛!你懂的!就算我有 我也从来不用。咳咳,其实,无论男神官,还是女神官,还是……其他神官,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如此执着……
敬文真君既然你觉得没有区别,那你切了它给我看!
敬文真君你不是说没区别吗?虚伪!你分明就是舍不得没有这个东西,少用那一套废话劝我,我可不是吃了你两颗糖就会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的小年轻!你不切也没关系,我切了他的!
他指的是裴茗。裴茗愕然:
裴茗你他妈?
谢怜敬文真君!虽然你衰落后灵文欺负你是她不对,但原先你也欺负过她,算是扯平了,何必做的这么决绝呢?
敬文真君扯平了?没那么简单。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有件事要好好问问这贱人!——南宫,须黎灭国,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敬文真君快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绝对是你!不然不可能灭的那么快!都是给你这阴险的贱人害得!那个白痴将军一定是给你害得。
那边,灵文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若不是敬文此刻附身在石像上,面无表情,只怕早就一脸咬牙切齿了,道:
敬文真君你笑什么?
南宫杰你知道,当着他的面,叫他白痴,会有什么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