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是一座古朴的宫殿。
“小友，快随我进去吧。”
四下无人，只有一柄剑在转来转去，通体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好似澄净的湖光，我心中的不安一瞬间皆被抚平了。
“是你在说话？”我颇为好奇地盯着它，又忍不住抬头看看这宫殿，金顶、红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顿生庄重之感，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此为何处？”
它上下动了几下，像是点头，“吾名破妄，小友勘破迷雾实属不易，然有人感知小友处境艰难，是以吾特来接引于你，此方乃乾元宫，是天道伊始，上古诸神的参禅之所，虽诸神皆已陨落，然有遗留的神力庇护，旁人不可动其万一，小友尽可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我连忙摆摆手，又忍不住扭捏起来，“只是这一天当中发生了太多事，我都快分不清这是不是现实了，我也没有勘破什么迷雾，反倒觉得，这些年的经历，如梦幻泡影，明明身处其中，却分不清真假。我这样的人，怎么还敢劳烦你来接引。”
大殿发出一阵闷闷的响声，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破妄剑先一步飞进，“小友，凡俗无准则，行事在本心，莫要多思了。”
我提起裙摆，也跟着进去。
正殿是九座神像，看着都十分和善亲切，但和佛寺里常见的不同，除了衣样服饰各异，都神情肃穆，合着双目，呈打坐状，不曾摆出什么姿态来，甚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银打造，看着倒像是普通的花岗岩。
我对着每尊神像都拜了三拜，破妄也不曾说什么，只在旁边静静等着，待我拜完才领我去了后方一偏殿，里面是安置好的住所，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小友若是太劳累，可在此处好好休整一番。”
破妄转身就要走，我却跟了上去，“破妄……仙人，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
“小友，不必如此客气，直呼我破妄即可。若要求诸已，我只能说，世间万般苦，唯有自渡。”
“小友，早些歇息罢。”飘渺的声音穿来，不知破妄已经走了多久了，我仍在原地愣神。
因着心情实在烦闷，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脑袋像要炸了一般，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总是拼凑不起来，这一片和那一片总是冲突的，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昏昏沉沉之际，被做成人彘的结局又在眼前闪过，有无数的毒蛇在我身上缠绕，我想将它们甩出去，却怎么也动不了，恍惚间，我才想起，我没有手了！不要！不要！快放我出去！
我蓦然从床上窜起，额上布满了汗珠，衣襟都湿透了。也顾不上擦，旋即起身，用一捧凉水泼了泼脸，“都是梦，都是梦”，我拍着自己的心口，许久才冷静下来。
一番梳洗沐浴后，我看这书架上满是古籍，并非什么修行之术书，而是一些普通的佛经。
我信手翻开一篇《静心咒》，推开窗，长呼一口气，阳光正好，挠得人心口痒痒的。坐在窗边，想着闲来无事，便抄录起来。
回望过去的日子，也总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常常抄到一半被三妹妹打断，她说，“我最是看不得你这般装模作样。“于是，厚厚的一沓佛经，叫她撕了个粉碎，化满天的蝴蝶，洒在我脸上。有时挨了三妹妹的鞭子，祖母也总是罚我抄佛经，说是为了让我修身养性，莫要在顶撞三妹妹了。久而久之，抄录佛经或许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一篇写完，手腕有些酸了，我搁下笔来，心想，“叶冰裳，你还当真是个劳碌命，好容易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你却偏要在这抄佛经，真是不懂得享受。”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叶冰裳？可抄佛经的叶冰裳已经死了不是吗？我还不曾抄过佛经。”
“这是我写的？”一次次濒临死亡的景象再度闪过，我拿起桌案上抄好的佛经，端详良久，和记忆的字迹逐渐重合。
“我……我就是叶冰裳？”
破妄适时的从窗口窜出，“小友，此番可将真相全部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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