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推开江鸥的门,却被护士告知,江女士出去散散心了。
江添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向早上护工说的病房快步走去。病房门轻轻掩着,江鸥果然在里面。江添靠在隔音不那么好的墙,静静听着。
“小鸥,对不起啊。”
江添以为母亲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然而并没有,江添很诧异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还在半年前,母亲听到这句话,就叫得歇斯底里,看来病情好转了。
“还那么恶心我吗?”季寰宇的声音继续传出。沉寂许久,江鸥的声音竟然有些明快。
“算了。”江鸥哑然片刻,说:“你好好养病,做做复健。”
季寰宇艰难地露出了自嘲的笑,那种表情落在他如今的脸上,更像一种肌肉抽动。江鸥最后看了他一眼,推门出了病房。
看到了靠在墙上的江添,“小添,你回来了。”
“回来了。”江添没有看他,只是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声音比平时要更加冷淡。
“季寰宇他……”江添难得打断了江鸥的话。“你为什么可以对他说'算了’,但我就不行?”
江鸥心里猛地一揪,就像被人用最利的指甲掐住了心尖上的一点皮肉。
“我比季寰宇还要让人难以忍受吗?”江添抬起了头,医院的灯光昏暗,眼里的悲伤呼之欲出。
江鸥觉得浑身难受,难以呼吸。
江添说话向来直接,却一直不去逼她什么,这半年的治疗有效,离不开江添的细心呵护,他比之前还要成熟了。
没有想到江添会这样问,江鸥只能艰难地说:“让妈妈再想想好嘛?"
江添悄悄捏紧了拳头,知道自己难得没有控制住情绪,听到江鸥对季寰宇说“算了”,莫名觉得心疼得厉害,努力平复了心情,赶忙安抚江鸥。“嗯。我送你回病房。”
过来,一下子就听见了季寰宇问这话。
“在一起了。但是我们跟你不一样。江添永远都不会和你有什么沾染。你那些是见不得人的永远活在下水道下的事,而我们是光明磊落的在一起了。”
季寰宇看着护住江添的盛望,最后一口气呼了出来,他唯一可以打击江添的一点,已经被另一个人填补地好好的了。
他和江添从来都不一样,他向来都比江添低一头,江添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站在阳光下的,身边总有家人,朋友。自己都快死了,也是冷冷清清的。
“对不起,小添。”江添看着他,不言语。
“你要想对得住他就别再打扰他了,江添不稀罕你的那些钱,你自己留着看病吧。我们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原谅,受伤了,哪怕好了,也还是会有印子。”
说完,盛望拉着江添便走了,不该让江添自己来的,说好不让他再受苦了的。
“哥,你怎么给猫儿子叫我的名字啊?”盛望努力想让江添笑起来,不出所料,江添果然笑了,“孩子跟妈妈姓可见你的家庭地位。”
果然,盛望是江添唯一的解药。
季寰宇看着窗外,明明是盛夏,却看见了树叶在凋零,他不知道,他的生命将在不久后终结,他肆意的人生,因为自己的过错,终是暗淡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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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永远痛心于添望分开的那六年,很庆幸,现在的盛望并没有将自己包裹起来,他没有成为第二个江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