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魔神一辈子,只有一个软肋。”
常羲“五百年前,我用神髓换你邪骨,但你即便有了神髓,邪骨一灭,依旧会灰飞烟灭,于是我藏起它,把它封进灵魂中。”
常羲的声音轻柔而飘渺,却难掩哽咽。
常羲“而今日,我想,我再也没办法保存它了。”
常羲“曾愿你和凡人一般活一生,却还是在你心上钉上六枚灭魂钉。”
常羲“我想要你活着,但我的存在,生来便是为了你的死去。”
她轻轻抱住澹台烬,与他从无尽苍穹中一并坠下。
业火焚烧着他们,他觉得痛,又觉得温暖。
常羲“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同你说...可是你太坏了,我不高兴同你说。”
她的指尖点在澹台烬的心口,银月图纹印在他的心上,澹台烬浑身一颤,胸腔内涌起巨浪,铺天盖地席卷他整个人。
常羲“我给你记了个印记...即便有一日我们走散了,我也能找到你,带你回家。”
常羲“等到我们再重逢之时,我再说给你听吧...”
魔神并不会有泪水,所以当他的血一滴滴落在她肩膀时,他并不知道,常羲却看见了。
她看见他的血泪如珠,一颗颗坠落。
澹台烬“汐汐...我这一辈子好辛苦。”
就由你来结束吧...
常羲“我知道。”
她闭上眼,掌心白色神光捏碎手中邪骨
常羲“别害怕,这次不再让你一个人了。”
怜心怜情怜天下,失爱灭己守苍生。
我的愿望,一直都是救赎你。
纵然生而为魔神,注定永远不会有来生。
邪骨碾碎的那一刻,澹台烬的身躯一点点消散在她怀里。
风里不再有他的味道。
业火燃尽一切孽障。
常羲握住斩天剑、屠神弩和洗髓印,注视着灰色的同悲道。
常羲“不知魔神和我,够不够殉道?”
她朝着苍穹裂痕而去,背影孤傲决绝。
“我愿为你献祭,换取一段新生。”
“从此世上再无魔神,天上亦无神女。”
灰色天幕散去,人间的不知什么时候,原来是已是黄昏了。
万物有一日会再次生长。
春天也有一日会重新到来,而常羲和澹台烬,也会是永远消散的曾经了。
她踏入同悲道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虚无中传来,包裹着她,同悲道侵蚀不了她,反而被那股力量推了出去。
常羲看见那条裂痕正逐步缩小,而裂痕里,隐约有一张模糊的脸。
那人似乎看到了她,微微露出了笑容。
常羲“不...”
——浩荡仙灵之气与混沌妖魔之气倾涌而出,流向山川大地。
同悲道原本贪婪吸收世间灵气,此刻如同一个漏斗,尽数还予六界。
同悲道自万年留存,吸收了无数的灵气啊!此刻灵气倾涌而出,是从未有过的震撼力量。
万物开始生长,溪水流动,百鸟回归。
五百年前,她在澹台烬面前祭出苍生符,带他看世间最祥和美丽的画卷。
今日他把这幅秀丽画卷尽数奉还。
地面上,藏海睁开眼睛,逍遥宗弟子们也有了意识。
死在九转玄回阵的人全部回到世间。
这五百年来因为妖魔降世,被杀死用来祭奠同悲道的凡人,在街道上醒来,疑惑地看着彼此:“发生了什么?”
屋门被打开,有小孩欢喜的声音:“爹爹,娘亲,爹爹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抱住归来的孩子失声痛哭。
混沌妖魔之气流向破碎的魔域,强行引着妖魔回归,惊灭扶着姒婴,他们转眸看着这片开满夜昙花的土地,广袤的山川,横生而出的魔脉,久久失语。
惊灭“这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一切安静下来,只有红衣神女依旧站在原地。
苍穹的裂痕渐渐消失,这些年所有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
只除了一个人。
逝去的情感全部冲破束缚,澹台烬死了,断情花已经失效,她恍然明白。
不是恨啊...
是爱...
她就这么一直等在原地,望着天边的某处,一眨不眨。
她终究是等不来那个人。
谁也不敢靠近她,黎苏苏心疼的看着那抹背影,默默垂泪。
一连几天,常羲都是这个样子,不动,不说话,甚至没什么表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扶光“阿娘...”
扶光担忧地看着她,伸手拉住她的手。
常羲低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应声。
常羲“扶光,你的爹爹叫澹台烬,他...是个心怀苍生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