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进尺。
男人的确得寸进尺,他早该放母亲走了,如果早一点,早在母亲心灰意冷之前,早在他对母亲出手之前……或者,早在袁一琦之前。
后来的天是灰色的天,男人酗酒度日,根本不顾袁一琦的死活,她在楼下居民里摸爬滚打,一个星期里都百家饭过活。袁一琦每日坐在台阶上张望,她一直在等母亲。
可最后母亲也没有来带她离开,令人崩溃的消息先入家门,男人将家里的东西乱砸一通,抱头痛哭。他对袁一琦说我们去接妈妈回家,袁一琦点点头信了,可再次见到母亲已经是在医院冰冷的停尸间里,那个安静的女人没有被岁月磨灭温柔。通过亲戚,她得知母亲是在被男人气走离开的路上出的车祸,母亲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男人在家里哭上一高,在医院又哭了一高,最后趴在停尸间前几度晕死过去。袁一琦没有见过如此场景,她不想搭理男人,可他毕竟是她的父亲,血缘上的父亲。说来讽刺,年轻时他对她未曾出力,都是母亲亲力亲为,老了却要她去照顾不曾尽职的他。
最后,袁一琦还是心软了,让人将男人拉到停尸间外的小房间里静静等着,她一滴眼泪都没掉,抬眼却见不到任何光亮――她没有等来母亲的救赎。
在罪魁祸首跪倒在父亲面前,袁一琦对他仍然抱有希冀,他幻想父亲只是一时失手母亲只是气愤上头。久而久之,袁一琦的正面情绪随着母亲的死亡离去了。不久后的某一天,她的负面情绪突然持续暴涨,几度让她晕厥,是,她的父亲,或者说是那个狠心的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原谅了他。
袁一琦想,自己没有母亲了,或许也没有父亲了。
“袁一琦,袁一琦……你放开我。”视线清晰起来,沈梦瑶的手腕已经被勒得发红,含着泪瞪她。
与母亲相似的温柔被剪去一角,沈梦瑶隐忍多年的情绪外泄,几乎是一瞬间便让袁一琦丢盔弃甲。她猛地抱住沈梦瑶,步伐不稳一头栽倒床上,“……姐,对不起啊。”
沈梦瑶被袁一琦这一遭闹得满脸通红,红晕很快蔓延全身,她想推开袁一琦可被抱的太紧根本动弹不得,正当她要嗔骂袁一琦时,突然有湿热刺激了脖颈,她愣住了。
――袁一琦哭了。
“姐姐,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好。”
肩膀吃痛一下,沈梦瑶看见袁一琦在自己的肩胛上胡作非为,咬出来一排牙印,袁一琦又哭着说,“我爸有暴力倾向,他控制不住自己……”袁一琦松了力,整个人压在上面,“我应该那时就告诉你的……”
沈梦瑶喘不过来气,已经恢复自由的四肢不协调,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挑开话题,沈梦瑶声音沙哑,“困了吗?”
袁一琦赶紧点点头,“嗯。”她爬起来拉好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深深吐出一口气,等落进房里的阳光被筛选不再刺眼,她才钻回沈梦瑶怀里,靠着蜷着,一如既往没有安全感。
沈梦瑶拉好衣服见袁一琦这副样子,默默靠近,将她翻了个身搂紧在怀里,“袁一琦,做个好梦吧。”
袁一琦说,“我讨厌做梦。”
无论如何,也梦不到最想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