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给扇蒙了,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罗烟萍猛一抬脚,朝他小腹狠狠踹去。
“我…干你祖宗……”宋彦骂了一句,捂着小腹,脸是又青又紫,痛苦的倒在了一旁蜷缩起来。
罗烟萍收拾了一下情绪,站了起来,正欲朝寒雪尽走去。
岂料寒雪尽早已起身,宽袖一甩,留下一句“不知羞耻”,愤愤离开。
几人跟着寒雪尽离开,白焕回头不忘冲他做个鬼脸,调侃道:“丢人现眼啊宋清宁。”
“师尊…师尊啊……”宋彦欲哭无泪。
——
三修书院。
院外。
弟子丁道:“我最烦这些皇家公子公主了,好好的仙门世家给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弟子乙表示赞同:“就是,这么大架子给谁看,真以为谁都是她的仆从吗?”
弟子丁又道:“还是无心长老有能耐,一口气就收了两个皇子,还训得服服帖帖的。”
弟子甲来凑热闹:“那沈月尘算什么皇子,左不过是被遗弃………”
沈碧莹穿着一身桃粉色长裳,左右跟着两个丫鬟,一个打着油伞,一个拿着玉扇给她缓缓扇着,几人缓缓行来。
几个弟子纷纷朝她行了个礼,齐声道:“见过大公主。”
“嗯……”她闷闷的应了一声,四周快速扫视一番似乎在找寻什么人。
很显然,她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于是眉头微蹙,看向其中一名弟子问道:“我问你,可曾见过宋清宁,就是世子。”
被他点到的弟子登时冷汗直冒,声音有点颤:“不,不曾,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无心长老,大公主可以去静雪梨院,在那里应该能见着世子。”
沈碧莹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有一团无名火烧得很旺,这几日正逢太阳毒辣,她只觉得浑身都难受得很,她一把抢过丫鬟的扇子,自己给自己猛的扇风,边扇边骂:“怎么就这点劲,没吃饭吗?”
丫鬟讪讪低下头,后退了一步。
静雪梨院遍布结界,来之前江枫就再三叮嘱过她,这位无心长老脾气不好,无事千万不要招惹他,此人在无边之境不受任何管辖。
只要他想,谁他都敢抽。
虽然沈碧莹贵为安东国的大公主,但若是为了找寻宋彦而得罪寒雪尽,那这无边之境与安东国交恶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这时,三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少年,有说有笑的踏进了三修书院。
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生得好看,体态也好,这古板沉闷的灰色道袍到了他们身上竟这般好看。
三人穿的样式不同,沈望月束着马尾,穿的是窄袖灰袍,头上的三簇银发在烈阳底下特别耀眼,是天然的饰品,他跟沈月尘正说着话,两颗虎牙若隐若现,一手执着一把油伞,向沈月尘微微倾斜,迎着风,眉宇间无端生有一股天然的野气。
沈月尘则是宽袖长袍,头戴银冠,半束着长发,脑后系着的白凌与墨发随风翩跹,蒙着的双眸形成一种莫名的禁欲感,莞尔一笑,撩人心弦。
白焕则跟沈望月差不多,身上的灰袍有银丝锈制的白鹤图案,象征着身份不同,与沈望月相比,他就显得阳光许多,一张笑脸干净温和,是讨姑娘喜欢的类型。
这其中有一人可以帮她,早就听闻无心长老门下的首席大弟子便是安东国的二皇子,她的哥哥沈二,沈月尘。
沈碧莹快步向前将几人拦下。
几人见到她皆是一愣,见她着装不同,沈月尘便猜到了她的身份,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见过大公主。”
沈望月则依旧撑着伞,另一只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白焕没他那么嚣张,只是偏过头,不看她,神情有些不悦。
她才不会理会那两人,连忙将沈月尘扶起,反过来向沈月尘行了个礼,道:“碧莹见过二哥哥。”
沈月尘哪里受得起,赶忙将她扶住,温声道:“使不得,我已被皇室除名,现下只是白灵阁子弟,大公主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沈碧莹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眨了眨,不解道:“父王并未除过二哥哥皇籍,所以你依旧是碧莹的哥哥。”
沈望月不爱听这种阿谀奉承的话,他直截了当道:“有话直说。”
白悦兮则小声嘀咕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月尘连忙扯了扯两人的衣裳。
沈碧莹脸色一变,看向沈望月愤愤道:“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沈月尘上前一步,将他拦在身后温声道:“望月性子直,公主不必理会,只管与我说话便是。”
沈碧莹抿了抿唇,不再与他计较,摇身一变又是一副恭顺的模样,道:“二哥哥,可以带我去找清宁世子吗?”
沈月尘还未答话,白悦兮邪笑着上前一步,道:“公主可是要找清宁师兄?好说好说,我带你去便是。”
“真哒?”沈碧莹眼前一亮。
白悦兮重重点了个头,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公主请随我来。”
两人走后,沈月尘不解的问道:“望月可是不喜大公主?”
沈望月比他高点,侧首微微低头,认真的看向他,道:“我不喜欢虚伪之人,这么多年从未见她来看过哥哥一眼,也不见她差人来问候一声,此刻却提及兄妹之情,如此行径,实在让人作呕。”
“你说得也有道理”,沈月尘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问道:“望月是如何得知她没来看过我?”
沈望月愣了愣,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虎牙森森。
“我猜的。”沈望月认真的说:“总之,我不喜欢任何算计哥哥之人。”
他侧过头,看向别处,眼里有隐忍的微光,微抿着唇。
沈月尘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沈望月回过头来,眼眶竟有些湿润。
沈月尘忽然道:“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沈望月眼前一亮,有些激动:“真的吗?你想起来了?”
白凌覆眸,他看不出沈月尘的神色。
沈月尘笑着点了点头,道:“他是一只狗。”
沈望月:“………”
“真的,它虽然是狗,可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我知道”,沈望月应了一声,说道:“你也是它最好的朋友。”
沈月尘没再说话,总觉得这家伙很古怪,似乎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可明明两人认识才不久。
可他对自己的好却是那么真切。
——
自那日起,宋彦便隔三差五就会给寒雪尽送餐,他完全摸清了寒雪尽的作息时间。
他一般会在卯时接近辰时会出门下山去九牧膳堂,若是到就辰时还未出门就表示他不想去膳堂。
宋彦自己理解的是寒雪尽想吃他做的饭了。
虽然从未从他口中听过一句夸,但空着的盘子就是对他厨艺最大的认可。
宋彦一边收拾桌案一边问:“师尊今日可是要外出?”
寒雪尽没理他,用帕子擦了嘴,起身就走。
“那师尊……”还没问完,寒雪尽已经推开了殿门一脚踏出去了。
“欸,师尊等等我。”宋彦干脆不收了,起身就要跟上去。
六月中旬,池里的采莲开得正旺,在配上池边大片的梨花,微风拂过,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寒雪尽已经踏上了石桥,宋彦快步上前想拽上寒雪尽翩跹的衣袖,可他拽错了东西。
他拽上了寒雪尽腰侧露出来的一小节腰封,寒雪尽浑然不知,一步踏出,只觉腰间一松,整条玉带被扯了下来。
宋清宁:“………”
寒雪尽:“………”
寒雪尽整个人都僵住了,沉着脸,转过身来。
宋彦手里还拿着那根玉带,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寒雪尽冷冽愤怒的双眸。
“宋清宁,你有病吗?”
寒雪尽抬手就是一掌,宋彦立马一个侧身,好险躲过。
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后仰去,“师尊!”宋彦喊了一声。
寒雪尽登时慌了神,伸手就要去拉他。
宋彦更慌,两只手慌忙乱挥着就想抓东西稳住身形,他没拉住寒雪尽的手,反而拽住了寒雪尽的衣襟——
“扑通”,一声,两人纷纷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