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做了个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童年的经历。
他在被一个高高的女人推下楼梯后转醒,梦里的一阵天旋地转以及骤然的失重,使得他激灵一下睁开了眼。
他大口的喘着气,透过不大的门缝看到了一袭白衣,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其实在白羽帆盖到他身上时就感受到了,但他很累,不想动。
那袭白衣动了,衣服的主人极致的优雅,门缝越来越大,白羽帆进来,看他已经睁开的眼,怔愣了一瞬。
“醒了?等几分钟,我热个饭去。”说罢便再次离开。
林业起身,身上的余痛很明显,但他眉头也没皱,自觉忽略掉这种感觉。
“我睡了多久。”他来到厨房,看着白羽帆一丝不苟的忙活着,他将衣袖绑起,露出白皙的小臂,流畅的肌肉彰显着平时的勤奋。
“两个多小时。”白羽帆回答,手上的活不停。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的功夫就热好了,林业侧过身,让出路。
白羽帆看了他一眼道:“别站着了,去坐着吃饭吧。”
林业没吭声,但还是听了白羽帆的话,坐到了餐桌旁。
白羽帆呼出一口气,冲林业笑了笑,白羽帆长的真的很好看,五官挺拔,皮肤白皙,一笑就很容易让人慌了神。
白羽帆夹了饺子到林业的碗里,“尝尝,我,手艺很一般。”
林业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他苦笑一下,端起碗吃了起来。
饺子还冒着热气,林业连吹也没吹,直接捅到了嘴里。
“慢点,烫。”白羽帆话落,饺子已经被林业咽下了。
白羽帆低眼轻笑了下,没有说什么,但却倒了杯水放在林业的旁边。
白羽帆的手艺很好,林业是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说自己一般。
白羽帆见他吃得香,又给他夹了很多,连带着给他夹了菜。
林业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冒着热气的饭菜白羽帆都要吹几口才能进嘴,但林业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不够还有,你睡觉时我又做了很多,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馅的,所以都弄了一些。”
林业顿了一下,随即轻微的点了点头。
白羽帆自觉在餐桌上没有讲话的习惯,说完这些才开始动筷吃了起来。
他吃上几口就会给林业夹上几个饺子和一些菜,当然是有另外的筷子的,白羽帆虽不介意,但他怕林业嫌弃他。
两人相顾无言的吃到了最后,白羽帆放下碗筷看向他时,只见落进了碗里几滴晶莹的水。
林业哭了,这顿饭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克制着自己,他尽量一言不发,尽管被烫的让人麻木,却依旧拼着命不让眼泪掉下,他十几年,没过过年,没吃过大年三十的饺子。
他身边的人都厌烦他,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渐渐的长大才懂,自己出生就错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个人。
他把自己带回家,给他上药,总是露出温柔的笑。
他会任自己在他家里睡两个小时,而那人却没有一点怨言的等着他一起吃所谓的年夜饭,醒来时还会不嫌麻烦的再热一次。
林业进入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境地,这个境地有林业从来没见过的阳光,带着希望,千般温暖,照的林业不敢相信。
但他在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恶意,哪怕只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就好,他就根本不会贪恋在这里,他沉溺其中,却害怕无法自拔。
林业攥着碗的手很用力,白羽帆看到他在微微的颤抖,头没有抬起,但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羽帆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常年见不得光,根本不能轻而易举的哭出声,一旦哭出声,就会让猎手更精准的锁定他,而后猎杀掉他。
可是白羽帆还是心软了,在这里,没有所谓的虎视眈眈的猎手,只有一个心疼着林业的白羽帆。
他起身走上前去,看着瘦小的身躯皮包骨,但露出的肌肤都泛着一块块的青紫,少年头发还有些长,挡住了后脖颈。
白羽帆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头上,见他没有反抗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他语气极其温柔,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林业,我还挺孤独的,以后我们搭伙好不好?”
林业听到后,缓缓的抬起头,眼睛还泛着红,泪珠挂在眼睫毛上,他疑惑的看着白羽帆。
白羽帆拿起桌上干净的纸巾,在林业脸上擦了擦,“休息吧,很晚了,住我房间。”
林业微微的张嘴,声音带着丝丝的哽咽,纵然被林业死死的克制。
“那,你呢。”
白羽帆放在他头上的手不停,勾起嘴角,“我还有间屋子,放心。”
林业迷迷糊糊的就被白羽帆拉进了房间,他没有反抗,许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反应过来。
白羽帆见他呆呆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无奈的摇摇头,关上了门走出去。
白羽帆见桌上已经没了热气的饭菜,脱下了汉服换上长袖棉质睡衣,轻手轻脚的收拾了狼藉。
全部收拾完以后天色已经泛了鱼肚白,还好,大年初一还有一天的假,他洗了手,关上了灯,躺在了对他来说很小的沙发上,蜷缩着身子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