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这样的狗屁人生，林业竟然生生的度过了十八载的春夏秋冬，他坐在积雪封霜的地上，倚着扎的人脊背生疼的柴垛，可这点疼痛跟林业身上其余的伤比起来，简直就能让人轻而易举的忽视。

林业就这样仰头看着天上炸开的烟火，可他没觉丝毫的温暖，哪怕烟火是热烈的，甚至他觉得，或许放烟火的人都和林琳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没有心。

这样的以偏概全，却怪不得林业，他十几年来，日日如同失了魂的傀儡，身边尽是想要操控他的傀儡师，他们辱他，骂他，逼迫他，他们不会在乎林业有没有心，不，他们不需要在乎，因为林业对他们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只是他们取乐，乃至让他们发泄情绪的工具罢了，林业不是不反抗，而且反抗也无用，直至近几年，才渐渐的靠着同归于尽的狠劲获得了与那些人抗衡的机会。那些人，他们的内里明明肮脏不堪啊，他们的面目明明可憎，可是不知真相的人却往往被他们表面所欺骗，着实可笑，林业多么希望他们死后永远的不得往生。

“呵……”林业嘲讽着出了声，可那又如何呢，那些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谁又来还给他？林业觉得，只有他自己能，他不想要靠着上天，靠着命运报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否则林琳那些人凭什么活的好好的，所以他要靠自己，靠自己让他们也尝尝他十几年来尝过的滋味。

林业阴冷着咧着嘴角，那诡异的笑容，闪着恨意的眼神，过路的人都匆匆的跑开，不过林业却似乎很满意，对了，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让所有人看着他都会觉得害怕的那种效果。

林业收起了笑容，却凝眸望着远处，眼里似乎带着疑惑，他看见就，一人从远处快步而来，站在林业的跟前。

林业觉得，这个世界上尽是恶鬼，即便他们装的再好，可林业总能看出他们伪装之下的卑劣的灵魂，可眼前这人，竟让林业有些虚幻。

这人，怕不是人，像是从月亮下来的神仙，当然，不是嫦娥，因为这是个男人，可却不似月亮那般的冷漠。

这男人身高很高，头发很长，用看着像是棍子的东西挽成了一个好看的发型，不过头发像是假的，身上穿着一身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装饰，林业不认识，或许他以前见过，可他却从不注意这些，他的生活能活着都是奇迹，又哪里来的时间观察别人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让林业捉摸不透的，是他的眼睛，林业看不出他眼里表达的神情，或者说，即便有，他也从未看见过，所以不会知道。

即便如此，林业也不可否认，这人生的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可惜这人林业看不透彻，所以他有些警惕的向后挪动身子，压的冻了梆硬的树枝都咔嘣作响，男人见状却开了口。

“你没事吧？”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林业警惕放松了几分，烦躁的心绪像是被这动静抚平了几分，林业眯着眼，如同头狼看见挑衅者一样观察着，天上又炸开了五彩的烟火，倏地亮度将男人的眼睛照亮了几分，那种不一样的神情更加深刻的印在了林业的脑海。

或许林业自己也不知道，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自己不仅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反而却鬼使神差的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却不难听出疲惫，“大过年的，穿什么白色。”

男人似乎怔愣了一下，许是没想到林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对林业笑了，林业晃了神，这天上绚丽却又一般的烟火，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

林业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男人的家，他有些懵的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才慢慢的回忆起刚才。

“你受伤了，跟我回去吧”说完男人伸出纤长白皙的手，衣服的大袖垂落在林业的腿上。

后来怎么来着，林业拧了拧眉头，终于想起，原来自己刚才竟然毫无防备的将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搭在了男人的手上，可是男人为什么没有躲开，甚至就这样带回了家。

一阵冰凉却很舒服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打断了林业的思考，林业望去，男人已经蹲在了地上，旁边放着药箱，正拿着药酒和棉签处理他手上的伤口。

林业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又看了看仙气出尘的那个男人，下意识的想要将手往回拽。

“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又好听，但却带着几分毋庸置疑，林业现在的性子不是逆来顺受，也不是听从，可是林业竟然没有去反抗，没有去拼命，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下意识的就不动了。

林业就那样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但林业心里却觉得这人是真的挺好看，没化妆，纯素颜，林业终究忍不住出了声，“你不怕我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男人抬头望去，就连眼角都荡漾着温柔，嘴角缓缓勾起：“在不三不四，看着也不过一个高中生，是个孩子。”

林业嗤笑了一声，“早就辍学了，我这样的应该叫混混，哪是什么孩子，还有，你才多大，”

男人的动作很快，两只手都已经处理好了，他没回答林业的话，而是走了出去，不过很快就又回来了，手里也多了个毛巾。

他作势要帮林业擦脸，林业偏头躲过，“我自己来。”而后接过了毛巾，是沾了水的。

“我24，在我眼里，你确实是孩子。”

林业听闻，手上的动作不停，不过却仍然没想到他已经24了，林业却觉得他也就像是二十岁的。

男人看着他脸上青紫的伤，皱了皱眉，这样的伤放在医院里，那些患者早就疼的大叫了，更别说这么暴力的揉搓，男人看不过去，制止了他。

“好了，可以了。”

林业将毛巾递给他，随后见他倒了些药酒，林业知道，他是为自己擦的。

他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十几年，从来没有这样人这样对过他，他也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男人的行为，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男人拿出了一个冰袋，递给林业，看着他开口，“自己敷一下。”

林业望着那冰袋，没有伸手接过，那东西太冷了，纵然脸上火辣辣的，他也不在乎，起码是热的，可这冰袋就像林琳的心一样，又冷又硬。

林业没有接过，看向男人问道：“你叫什么。”

男人又一次怔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林业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间问出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来，对了 刚才他问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为他为什么在过年穿白色，男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汉服，几秒后又看了看林业，虽举着冰袋，但也没忘回答他的问题。

“我叫白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