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雷雨

李简的课正如他的人一样充斥着浓厚的文学气息，能够润物细无声般带你领略语文本身的魅力，更可贵的是他善于创新，从不拘泥于课本。

在学习《雷雨》这篇课文时，陈欣远就深深领略到了人物关系的复杂之最，也感叹竟然有如此弯弯曲曲伦理问题的文学作品，如今应李简的建议，班上还要弄个小型对话式课本剧表演把这醉人的关系演出来。

当然年少的人总是对涉及情爱、伦理的东西有着猫儿偷腥般的兴趣，于是在李简宣布完的当口，班上就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洋溢着开心的氛围，陈欣远也不例外。

在报完名后，欣远笑意未退地走回位子，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眼睛里噙着点点笑意。

“你也报了，你想演什么？”

陈欣远拿书捅了捅他靠得略近的身体“你先说你的。”

杨一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课本“鲁大海。”

“嘿！儿子，可找着你了，叫爸爸。”一个略壮实的身子挤了过来并快速用手拍向杨一的肩膀，杨一闪了闪，反手拍向他的肚子，别说这一整块式的腹肌还挺有肉感，陈欣远看的咯咯直笑。

被打的这个叫戴书非，自称是班上的门面担当，实际就是个逗逼，说学逗唱他是样样精通，耍宝卖萌也是不在话下。“老子演的是周朴园，你小子是我亲生儿子还在这不孝啊！唉！”

那边还在纠缠着，陈欣远已经准备好坑队友了，她边忍笑边对杨一说：“杨一，你是该叫人一声爸爸，没个当儿子的样儿。”

戴书非摸了摸听罢炸毛未息的杨一，转头亲切地望着欣远“对了，你演什么来着？”

陈欣远愣了愣，想到什么后脸色开始渐渐尴尬“嗯……周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不其然，杨一和戴书非两人迸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甚至带动旁边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都开始笑了起来。（周萍也得管周朴园叫爸）

课本剧当天，陈欣远作为最后高潮一幕出场的人自然是十分紧张，特别是李简为了这次活动还借了学校最大的演出礼堂，底下同学们都翘首以盼地坐着。

快到了快到了，看杨一在台上完全入戏的样子，还真有些少年意气挥斥方逑的感觉，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欣远自己都没发现她嘴角挂着的一抹笑，也在无形中减少了许多她的不安。

而饰演周朴园的戴书非只要一发脾气，一摆夸张的动作，底下的人就笑得找不着北了，哈哈声简直要穿透这个礼堂，不愧是天生自带喜剧效果。

接着马上要轮到周萍了，欣远悄悄从后门绕到前门，在那候场。

“不要走，萍儿～”书非一脸沉痛地望向她，欣远深深压抑住想笑的冲动，压低了声线回答道：“是，爸爸。”

表演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戏剧冲突，周萍要冲上去打鲁大海时，欣远一下愣住了，之前这里总是没好好排过，现在在台上一紧张，就突然反应掉线了。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杨一机智地抓起欣远的手吼道：“你要做什么？”

欣远方接上，顺势拍了两下他的脸，后来大海冲动着要还手时，为了加强演出效果，杨一竟像男人干架般抓起欣远的领子，这使得两个人一下子贴近了更多，身体的空隙变小，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看进对方的双眼竟都一时没有分开，而后仆人群演赶忙将拉开，这幕方堪结束。

虽是表演，虽是一瞬，但欣远觉着那几秒里，她的触觉嗅觉听觉视觉都被无限放大与拉长，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干净的皂荚香，能看到他黑色的眼眸里的闪烁，能听到呼吸与心跳。

心跳，即使现在，欣远已经回到观众席，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好像还是没有安定下来，她下意识目光想去搜寻杨一，就看到晚一些从台上退下的他也在望着她，仿佛等待多时一般，这一刻，穿过人群，好像礼堂只剩下了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