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般若浮生中清醒的那一瞬间,闻瑶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沈知意,还是闻瑶。
她有着闻瑶的全部记忆,却又经历了一场属于沈知意的人生。
那场雷劫之后,桑酒死去,冥夜也受了重伤。倾世之玉日日蛊惑着冥夜,叫他利用自己借此复活沈知意。
闻瑶晃了晃脑袋,她记不清冥夜当时的选择了。
可她抬起头,看到了冥夜,又或者说,是澹台烬所扮演的冥夜。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黑气渐渐缠绕在他的四周。
庞宜之的话在耳边响起:“这蛟一直沉眠,是在不断经历般若浮生的梦境,一念成魔,一念成神,就在此刻了。”
一万年的轮回,不断看着自己的朋友,爱人死在自己眼前,却不能拯救。不管换成是谁,绝望至此恐怕都会选择堕神入魔。
闻瑶又或者说,此时的她还是沈知意,是冥夜的妻子。
于是她飘向冥夜,轻声唤他。
“冥夜。”
冥夜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是一席素衣,正在整理药材的知意。
“冥夜战神率领天兵去对抗魔兵一定十分辛苦,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多的为他们准备好伤药,全力以赴救治那些袍泽弟兄。”
“我近来,新研究了一个阵法。昨日试用的时候,虽然效果不错,却被冥夜战神骂了一通。”知意坐在凳子上,低头对着身上挂着的玉珏小声说。
“他说,我不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用那么危险的阵法。还说,倘若他和天兵需要牺牲掉别人的性命才能打赢每一场和魔族的战争,他还算什么战神。”
“阵法既然不能用的话,那我就得跟药王商量,看看怎么种出功效更好的药材,制出更精良的仙药。”
“冥夜要守护四州三界,我做不到他那么厉害,所以一定要守护好他和其他将士们,减少伤亡。这样一来,也算和他比肩了,对不对?”
魔气渐渐消散,眼里的红色渐渐褪去。
冥夜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已经变回了那个澹台烬。
只是他们都入戏太深,澹台烬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知意。
他抬手抚上知意的脸颊,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却又收回了手。他有些不敢再见知意,因为自己险些忘了知意的话,选择了成魔。
“知意”望着他笑。澹台烬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我,我没有成魔。”
“我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至始至终,你都一直是那个永远在保护别人的战神。”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傻瓜,我已经觉得很幸福,很知足。因为我深爱的冥夜,不是一个会向命运低头的人。而是那个身披盔甲,守护四州三界,守护天下苍生的战神。正是因为有你一直坚守着,所以,三界一直都很太平。”
“知意”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终有一日,我会回到你的身边,到时候我们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