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

“我回来啦，”结束了一天的旅途，旅行者照例回到了尘歌壶中。

壶里的几人见他回来，皆走上前来问候。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玩的开心吗？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玩啊！”五郎一上来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热情地几乎都要摇起尾巴来。

“旅行还顺利吗？你尽管去做，不用牵挂我，没关系的。”绫华小声关切道。

“啊哈哈哈哈哈！不带上本大爷是你的损失，下次有好玩的记得带上我啊！”一斗狠狠地拍了拍旅行者的肩膀，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们就不要再围着他了，他需要休息。”万叶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却并没有凑上前去。

几个人这才散开来，随旅行者一起坐在了餐桌边。

“辛苦你了，万叶。”空看着一大桌子的饭菜，有些不是滋味。明明都是被邀请进来住的，万叶却总是很客气，并且主动包揽了家务和饭菜，并且从不对他提出要求，这便让他更加愧疚了。

“我脸上有东西？”万叶停下了筷子，注意到了空投过来的眼神。

“没，没什么，”空转移了视线，企图转移话题，“就是觉得万叶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哈哈哈……”

“谢谢，能被你夸赞，便不枉辛苦。”万叶认真答道。

***

夜里，窗外风声呼啸，季节已是深秋，旅行者辗转难眠，心里迟迟做不下决定。

原来，是他从稻妻接了一封邀请信，要他去参加试胆大会，且被要求必须再带一位同伴，他思来想去，尘歌壶这么多人，带谁去都好像不是那么公平，且万一得罪了谁，不愿意跟他住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风声小了一点，旅行者的思绪却越来越乱，五郎把他当做最好的战友，绫华也对他青睐有加，一斗是他的好兄弟，而万叶，则是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刀，朋友本不该分高低贵贱的，可现在，他必须从中抉择。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有什么声音正从窗外悠悠的响起，那声音有些嘶哑，夹在风里又携了股凄凉之感，断断续续，像是某人的呜咽。

空莫名觉得不妙，披了衣服便从窗户翻了出去，待听清那声音的来源后，他便抬头望向了屋顶。

是月亮，一轮圆月正低低地挂在屋顶上方，圆月中心则是一个立着的人影，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放在嘴边闭眼吹奏。

透过风声察觉到了动静，万叶睁开了眼，放下了手中的树叶，“你来了啊。”

空不知他为何在半夜吹奏，见他没有动作，便跃上了屋顶，顺势坐在了瓦檐上，“风这么大，在这里吹奏，可听不见声音。”

“并非如此，”万叶笑了笑，坐在了空的一侧，“你不是来了？”

“哈哈，也是，”空望着月亮，任由风把耳边的头发吹起，突然道，“是不是想家了？这个季节，你故乡的枫叶应当是很红的吧。”

万叶愣了愣，眼中似乎有光点闪过，随即又敛了眸子，柔声道，“也不是很想，我知道你只能带一个人去，也许别人更需要回家的机会吧。”

果然是个笨蛋，空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去争取呢？在我看来，你总是在委屈自己，我会心疼。”

“不，我不想让你为难。”万叶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了来这里，就要以你的感受为主才是，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很满足了。”

“你这样说，我倒不知道怎么办了，”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懂事的孩子没糖吃，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不出那样任性的事来，从我的父亲去世，家族衰败起，我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万叶无神地望着前方的海岸，空中似乎出现了父亲的影子，转瞬即逝。

明明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嘴硬说着故作坚强的话，空忍不下去了，干脆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他，声音里略带着责怪，“真是个笨蛋啊！”

刚刚渲染的思乡情绪就这么被打破了，万叶停止了构思绯句的想法，转而轻轻拍了拍空的背，“没事的，你不用这样。”

空听完便从万叶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万叶楞楞的神情，恍惚了许久，“你，喜欢我吗……”说完便又将头埋在了颈间。

“喜欢啊，”万叶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不光是我，尘歌壶里的大家不都喜欢你吗？大家不都是因为这样才住在这里的。”

“这个我是知道的……”旅行者的脸上晕染了一道飞红，“我是说，你对我有没有那种喜欢，就是，想占有我，让我只属于你一人。”

“这个……”万叶愣了一下，又无奈道，“大概有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消除这种想法的，不会让你困扰。”

这就够了，旅行者心道

只要万叶对他有这种想法，那么只要稍加引导，必然可以水到渠成

空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万叶，这使得万叶有些不自在，甚至有想逃离的念头

万叶还没想好怎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却见旅行者的眼波流转，转眼间就含了十分的真情，抬着头作势着缓慢向他靠近

万叶好像猜出来他接下来要干嘛了

“别这样，空，你冷静一点。”尽管对旅行者的喜欢昭然若揭，万叶也从来不敢想这种事情，旅行者追求者众多，自己这样反而是给他徒添烦恼吧。

“我想听你的答案，万叶，我喜欢你，我想这样做。”空不理睬万叶的劝阻，在万叶惊恐的眼皮子底下轻轻的贴了上去，在那柔软上面摩擦了几下便又分开，“你看，你是想的，对吧？”

虽然嘴上抗拒，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从刚才到现在，无论对他做出什么，万叶总是一种接受的态度，这便让旅行者更加地放肆起来。

万叶脸红着将头撇到了一旁，“我……”卡了半天话说不出来，最后却只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太过分了……”

“你明明很享受啊，为什么要隐藏这种情绪呢？”空严肃地望着万叶，“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你从来都不知道去争取，从来都不说，隐藏真实的想法只为顾全别人的感受，那你呢？谁来管你呢？”

万叶默默拽着衣角，面对这样的质问，只是沉默着。

空则乘胜追击

“是，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也不代表你就是成熟的大人，你不过十九岁而已，同龄人享有的你凭什么不能有？你想要的又为什么要让给他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活的那么累，那么委屈……”空将万叶拽了起来，拎着他的领口质问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更沉了，仿佛要掉到海里面去，风仍呼啸着，不时刮起两人脸庞的碎发，就这么沉默着，注视着。

想起过往种种，在所经历的众多事情中，他似乎一直在妥协和让步

家族衰败，父亲去世，友人离去，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消逝在了眼前，而他面对现实的无力，选择了逃

他的少年风发彻底被埋葬在了故乡，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尘，再不明亮，在那似雾似幻的眸间恍惚成了一副含情的模样

他看谁都深情，那眼底沉淀着如湖水一般的平静，总是一副顺从的姿态

是了，随波逐流，逆来顺受，就是浪人这些年磕绊出的保护伞，他自以为如此可以免去纷争，却早已忘了他也曾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想了如此多后，万叶还是开口了，“我……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人。”似乎是决定了遵循本心的想法，万叶说的格外认真，“你说得对，尊重别人时首先要尊重自己，是我把自己看的太轻了，我有争取的权利。”

“这样才对嘛，”空有些欣慰地笑了，并伸手摸了摸万叶的脸，“感觉这样的你变得可爱了不少。”

万叶更加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咬咬牙道，“还是去屋里吧……”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肆无忌惮地做那种事，果然还是太放肆了。

“嘿嘿，好。”空站起身顺便把万叶也拉了起来，两个人纵身跃下了屋顶，悄悄从窗户回到了旅行者的房间。

——————

作者本人本篇写于2022年12月15日，是参加新活动试胆大会有感而发，当时毫不犹豫选择了与万叶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