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翠惠园小区A打头的门牌号都是别墅门牌，高档奢华，说出去满满都是排面。然而此时，A034号别墅客厅中，气氛却令人有些尴尬。

多年未曾谋面的父子俩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气氛疏离冷漠，两人对话的语气充斥着客气，微笑的面孔下尽是警惕与试探。

“在国内怎么打算的。”唐翰作为父亲，自然而然有了威严感。

“没什么特别打算。”唐晓翼面容平静，“看您怎么安排。”

唐翰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扫了唐晓翼一眼，目光里满是探究。曾经从来不肯服软的少年这次的举动让他大跌眼镜，不免怀疑唐晓翼在憋什么大招。

“回国了就收收心，别到处瞎跑，马上中考了，给你转个好点的学校……”唐翰话音未落，就听见唐晓翼低低的笑道：“我今年中考，已经考完了，下学期升高一。”

气氛更加僵滞，唐翰愣了半秒，给自己铺了个台阶下：“啊，忙忘了都……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啊……”

唐晓翼看着自己的父亲用拙劣的谎话蒙混过关，懒得拆穿，也不想反驳，就静静的坐着，看着这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唐翰也不负所望的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正好，高中学业紧，安心学习，现在高考竞争激烈的很呐。”

唐晓翼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丁茶浓重的苦涩味道混在冰凉的水里，将因口干而麻木的味觉硬生生唤醒。

苦，真的苦。

唐翰犹疑着等待唐晓翼的反应，等他像五年前那样言辞激烈的表示反对，但他没有，平静到让唐翰莫名有点恐慌，像是把历经风霜的残剑，没了棱角，也没了锋芒。

“唐晓翼，”唐翰表情严肃，认认真真地盯着少年的面庞，“这五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唐晓翼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看，目光里藏着点难以言说的情绪。唐翰被这种老成的买光惊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晓翼啊，”最终，中年男子无奈开口，“这五年不管你去了哪做了什么，都过去了，别一个劲儿抓着不放，你看看你妈，当初到底是怎么……”

嗒。茶杯不轻不重的落在茶盘上，唐晓翼低着眸，问：“您是不是猜到了。”明明是问句，确实笃定的语气。

“我妈是个冒险家，她为浮空城牺牲，”唐晓翼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她是被人污蔑才被迫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她没疯，那些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人才是疯子。就算这段婚姻不是您想要的，也请您不要随便侮辱她，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您和魏女士的婚姻我不作评价，您们一家四口的生活我也不想打扰。”

唐翰愣住。

唐晓翼利落起身“既然我在这个家中不受欢迎，就不在这碍眼了，告辞。”

“回来。”

唐翰迅速调整好情绪：“到时候成绩出来了记得通知我，我好安排学校。”

唐晓翼笑得很标准：“好的。”

出了门，少年捻了捻手心的薄汗，掏出手机，给通讯录上备注是唐欣的号码留了一条信息：你在美国那边还好吗？我刚刚又和唐翰顶嘴了，会连累你吗？爷爷不会又刁难你吧？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不多时，对面回来另一条信息：哥，你什么都没做错，do what you think is right,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