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溪,一个风尘女子,在所有人的眼里,我的代名词就是贱。
从我记事起,我就跟着姑姑生活,她对我很不好,我高中毕业后就辍学离开了那个家,到了澳门,距离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整整两千里地。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还是有很多人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觉得我们这行的女人就是低人一等。
这年头烟花柳巷遍地是黄金,灯红酒绿下包房和走廊就像一个掌控了一切的美梦,诱惑了太多清白干净的女孩,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儿上班时间长了,也摸清了不同客人的脾性。大陆客人一般比较豪放,进房间一坐下就会叫服务员快点开酒,快点叫妈咪过来,快点叫小姐,总之什么都要快,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抢着买单,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澳门人就和大陆相反,他们喜欢叫上几个小姐坐在身边,开两瓶XO,叫上一副扑克牌斗地主,他们买单基本都是AA制,不会有抢着买单的情况出现,除非是谈生意。
最小气的是上海人,最麻烦的也是上海人,他们会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大发雷霆,买单找钱的时候连五毛的硬币也会收入自己的囊中。
但我们这行也有危险,而且很多,北京天上人间原先有个头牌,会说话会处事,想要和她聊天都得五千块打底,后来就被人勒死在家里了,案子到现在都没破。我刚入行时认识的一姐妹儿,陪一个福建来的富商伴游三天,到手一百万,结果被传染上了艾滋病,她当时拿着报告单整个人都蒙了,后来就没干这个了,曾经那么风光如今彻底销声匿迹,我比她要好一点,我只单纯的陪喝酒,不出台。
这天晚上,我在休息室换衣服,几个同行小姐妹靠着沙发吸烟聊八卦,这时,妈咪踩着高跟鞋从门口走进来,站在我们中间,“妹妹们,来客人了,麻利的收拾一下,都给我过去选台。”
我利索的拉好裙子拉链,伸手拿化妆包,对着小镜子做最后的补妆。妈咪过来催促我,“快点儿啊,每次就你最慢。”
我们十几个姑娘被妈咪给推进了包房,里面灯光特别昏暗,到处都是烟酒的味道,桌上摆着几杯b52和林宝坚尼,我最后一个走进包房,顺便给关了门。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长的都还不错,但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人。
“二位老板,这些妹妹都陪的不错,你们看……”
“就琦琦吧。”其中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开口。
琦琦“哎”了一声,笑眯眯的走向他,屁股一颤一颤的,但刚走到茶几边儿,白衣服男人突然改口:“等等。”他抬手,指向我:“那一个,过来。”我走过去,他看了我一眼,拉着我坐下,另一个男人摆摆手,“白露也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白露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姐妹之一。
琦琦有些尴尬的笑笑:“哥,那我?”
这爷脾气挺大,“你也滚。”
妈咪看了看我和白露,“把二位老板陪好哦。”白露眼睛眨巴眨巴,“好的闽姐。”妈咪咧嘴笑了笑,带着剩下的姑娘出去,包房安静下来,白露将桌上的酒递了一杯给那男人,笑眯眯道:“赵哥,好久不见你来,我都想你了。”
“你嫂子管的严啊,这不,她刚出差我就来看你了。对了,这是你k哥。”赵总示意白露给我身旁的男人打招呼,白露多聪明,“k哥好。”
赵哥满意的将她搂在怀里。我余光时不时撇向身旁的男人,他始终沉默着。
“喂,那女的,玩不开就滚出去,不会倒酒也不会说话?哑巴?”赵总见我发愣,怒吼我道。我强颜欢笑给k哥倒酒,k哥搂住我的肩,“赵总别吓到她。”赵总对他讪讪一笑,问:“阿k,要不换个妞儿?这场里的小姐真是越来越次了。”
“这个挺好,来,喝酒。”k哥。
包间里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倒酒的倒酒,坐大腿的坐大腿,哄得他俩高高兴兴的,他们也越来越放肆,手都伸到我们裙子底下摸,反正就是原形毕露了。
他们喝到凌晨两点才散场。送走k哥,我回休息室补妆,正涂着口红,琦琦推门进来,她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地窜到我面前,狠狠的扇了我两巴掌,我被扇的整个人都懵了,脑袋嗡嗡直响,耳朵在短暂的失鸣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语气中充满嘲讽,“打你就受着,大陆的野鸡也敢跟我抢客人。”
我思索了一下前因后果,没吭声,也不打算反抗了。琦琦入这行两年多了,论资历,我没她深,论人缘,我没她好,同行姐妹儿都说她和总经理有一腿,得罪了她,这个夜总会我肯定没法待。妈咪调.教的摇钱树,都是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狠角色,想打赢全身而退不容易。就在她还要动手时,有人喊她,是白露。
白露走过来,“你干嘛呢?”
琦琦抠着指甲,“这小妹不懂规矩,我得教她呀。”
“闽姐说了,不能因为客人打架,而且她被客人选了,难道不去?陪酒本来就是各凭姿色啊,客人吃腻了你这一款,想换换口味,都不行吗?”白露说。
琦琦哼了声,“抢谁的客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抢我的,既然抢了,你说该不该挨打?”
“就算打,也别打脸吧?咱们这行就靠脸吃饭了,打毁容了选不上台怪你呀!”白露说完,看我一眼,“啧”了声,“都是姐妹,琦琦你何必?”
“两巴掌都受不起?这肉得有多嫩啊!还有,谁跟你们是姐妹?贱货。”琦琦朝我们翻了个白眼,抱着双臂走了。
“没事吧?”白露将我扶着坐下。
我摇头,扯出来一个我都觉得难看的笑容,“没事,谢谢你帮我解围。”
“她下手太狠了,你脸都肿了。”白露轻叹一声。
我没有家人,我只有自己了,所以我必须得学会忍耐,因为受委屈了没人会帮我出头。要是这点苦都忍不了,就只能当一辈子污泥给人踩。白露见我不说话,关切的看着我,“真的没事吗?刚才你在包房喝了不少酒啊,你酒量还好吧?”
此时,我的脸火辣辣的疼,只想快点回家拿冰块敷一下,如果脸上留了痕迹,明晚可能会选不上台。
我再次朝她道谢,提上包离开了场所。
澳门的夜那样长,长到足够让你醉生梦死,刚下出租车的男客伸手揽一位站街小姐,小姐们涂脂抹粉,扭腰摆臀,只等收钱。怎么,一百块够不够?你当是睡你妈啊,没钱也敢来招妓,神经病。你掏两百块才对你有好脸色,大哥,包夜五百随你来呀,双飞,按摩,敲大背,样样齐全。我们这里还有学生妹,干干净净,穿制服,叫起来让你魂都飞走。
夜未尽,红灯高照,享乐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