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了寝室,丁程鑫往床上一瘫,满脑子都是对世界对自我的怀疑。
从他为什么这么蠢没有发现林思川出轨到恋人出轨有问题的人是谁最后思考到林思川是不是他妈脑子有病。
刚才还牛哄哄的人,好像在这一刻才生出了满腔的委屈和怒意。
放眼环顾这间不大不小的寝室,床头有林思川给他买的养生茶,床尾有林思川给他买来缓解疲劳的眼贴膜,桌上有林思川亲自整理出来的考研笔记,地上有林思川排了通宵给他买到的限量球鞋。
这些东西丁程鑫收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眼下却觉得林思川实在可怕,竟然可以这样无孔不入地融进他的生活。
空气里非常安静,丁程鑫盯着墙上的时钟,上面的时针分针秒针和谐地交错着,丁程鑫猛然惊觉,他应该做些什么。
列车员巨大的嗓门强行把丁程鑫从沉思中拽回现实,她报了站,丁程鑫算了算,还有三站。
而后这位画着大浓妆的列车员开始挨个车厢推销新疆葡萄干、山东刮胡刀、内蒙古大奶片。这位大姐热情得很,给每个乘客一块奶片试吃。
丁程鑫剥开包装纸,一股甜奶味直冲鼻腔,这和上午分手现场的甜味诡异地在丁程鑫脑袋里重合,丁程鑫没忍住一个干呕,把奶片扔到了一边儿。
车厢内闷热又拥挤,车厢外阳光暴晒,丁程鑫漠然观望,只想趁早下车。
通宵过后去上班,下了班回家补眠没到五分钟就被强势的敲门声震醒。
朋友,你经历过绝望吗。
“可行行好吧。”马嘉祺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一个哈欠还没打出来,直接傻了。
门外的丁程鑫脚下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的。
“你怎么来了?放假了?”
“爱心传递,小马老师,我能住一段时间吗?”
马嘉祺本来就困得脑袋混沌,呆呼呼地给丁程鑫让了位置。
丁程鑫特别不见外地在房间里溜达,房子是马嘉祺毕业之后买的,不大不小,马嘉祺洁癖癌晚期,收拾得干干净净。丁程鑫本人非常满意。
马嘉祺还是懵的,追着问:“你放假了?”
“没有。”
“你的研呢?”
“不考了。”
“教师资格证呢?”
“不考了,爱谁谁。”
“真打算住这了?”马嘉祺作为一个发小来说就这两点最好,好奇心不重,而且人大方得很。
“真住这了。我大老远跑回来,发小加同窗的情谊,小马老师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一口一个小马老师,丁程鑫一求人就是这德行。
马嘉祺虽然直觉知道丁程鑫大概是遇上了什么事,但就像丁程鑫说的,他好奇心不重,想问的话也就咽回了肚子里。只是嘿嘿一笑,说成,房租先上交,一个月一千五。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丁程鑫把脖子往上一仰,只说,“要不马嘉祺你打死我吧。”
马嘉祺作势一个手刀劈下去,到了丁程鑫脖子的时候又收了回去,拍了他一下:“得了吧你,我这儿就俩屋,一人一个别打仗,你要怎么折腾自己看着办,我接着去补觉,困死了。”
丁程鑫欣赏死他的这股豪放劲儿了,一个作揖。
他和马嘉祺认识了十多年,相识于小学重逢于大学,这人里里外外和丁程鑫都不一样,但这么多年过下来,丁程鑫居然和他玩得最好。
戏剧般地失恋,最先想到的人,也是这个相隔千里的发小。
丁程鑫折腾了大半天,回了熟悉的老家,在这样陌生的房间里,心却平静下来。
坐在床边发了好久的呆,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马嘉祺依旧在房间里睡得像死猪。丁程鑫去冰箱偷了几罐啤酒去阳台默默地喝,看上去真有了那么几分颓废落寞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嘉祺终于睡醒了。
看着丁程鑫脚边并排放着三个空啤酒罐,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刚看到你的朋友圈。分手了?”
丁程鑫没回头,还在看月亮,说嗯,分了。
时针和分针又一次交汇,表盘发出啪嗒一声,时针走向了十二点。
马嘉祺刚睡醒的声音挺性感:“又是一天了。”
丁程鑫四年汉语言没白学,听出了马嘉祺隐晦的安慰:“是,又是一天了。”
越来越多的啤酒下肚,丁程鑫喝得肚子直胀气,只是可惜了他酒量很好,到这个份上也没有醉,自然也没有预想中借机大哭一场的机会。丁程鑫觉得怪没劲的,把酒放一边,决定睡觉。
这就是丁程鑫失恋的第一天,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的,很平静的一天。